她回过头，眼眸湿润，语气半是羞恼半是催促，“林知亦，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再不快点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身后的少年面无表情，“咔哒咔哒”按着指节，闻言冷笑一声：“想什么呢？事到临头你还指望我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抬腿，一记凌厉的踢击正中她的臀部。
“啊！”
受击的部位泛起一阵诱人的波动，少女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喘息。
就在这时，一旁的门突然被推开，老师严厉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林知亦：“…”
少女：“…”
你问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解释起来有些复杂。
你可能不会相信，就在不久前这位名叫林知亦的少年还是一个三十几岁的成年人。
一切还需要从上个月开始说起了。
*
一个月前。
“林知亦？”
学校后院，一位黑发少年正坐在长椅上，对远处少女的呼唤充耳不闻，而是反复翻看自己的双手。
他此刻神情复杂，夹杂着一点茫然、一些激动和许多惊诧。
这里是学校的绿植园，阳光洒在石板路上，树影婆娑，远处的球场上传来喧闹声，更显此处安静。
林知亦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三十多岁的自己居然回到了十七岁？
他的大脑很混乱，只记得一个女高中生说要帮他“穿越”，但他不确定那是梦还是现实。
他第三次掐自己的脸，很疼，第七次查看了手表日期，今天的确是高二上学期，九月二十日。
他反复翻看自己的双手，手指修长稚嫩，这毫无疑问是自己年轻时的身体，他真的重生了！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用言语表述自己的心情。
“林知亦。”
声音冷冽清澈，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像初冬清晨的溪水，将他唤回现实。
他回过神，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位少女。
少女扎着高马尾，面容平静，眼眸清澈透亮，他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什么事？班长。”
这位少女的名字叫程希然，是他的班长。
在宁海高中，说起程希然三个字，一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首要原因当属她出众的容貌。
在学校官方的视频号下有一条风靡全网的视频，学校原本只是想拍摄一下新生风貌，但程希然只露脸了几秒，评论区便瞬间沦陷。
不知道害得多少小男生就此情根深种，为了她偷偷改了中考志愿。
世界是公平的，优秀的人一定还有更多没被发现的优点，而那些有明显短板的人，人们看到的短板却可能是他最大的长处了。
程希然也是如此，除了她的容貌无可挑剔之外，她还品学兼优，家境优渥。暗恋她的男生能从三号食堂那家特别好吃的牛肉面门口排到操场的一角。但因为她清冷出众的气质，敢和她搭话的人寥寥无几。
林知亦曾经也是那些庸俗男生们的一员，上一世他喜欢了她三年。
但是现在的他完全不记得那种感觉了，再看眼前的少女，只觉得是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
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曾经刻骨铭心的感情早已在岁月中变成别的模样。
或许曾经真的心动过，但与现在的自己无关。
程希然直说来意，“马老师让我来拿份材料。”她顿了顿，视线礼貌地停留在林知亦的校牌位置，“说是…你这边应该准备好的。”
林知亦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她的样子确有其事。他认真回忆，花了点时间，想起来她说的资料应该是指助学金申请表。
他符合申请助学金的资格，因为他父母都去世了，老师没有和程希然讲清楚，可能是为了保护他的隐私和自尊。
在林知亦已知的未来，他是一名黄金单身汉，穷得只剩钱了。
全款在一线城市漓江市买下豪宅名车，过着孑然一身吃喝不愁的生活，但眼下十七岁的他无疑很拮据，对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因为他的人生没有父母托底。
林知亦理解了少女的来意，但这一次他却不打算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他记得上一世认真提交了各种资料，仍然没有收到助学金，那个很关心学生的马老师告诉他这个消息时连连叹气，不忍心与他对视，最后干笑着说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林知亦刚准备把这件事应付过去，这时，他们的一墙之隔突然传来嘹亮男声。
“林映原同学，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这一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两人都安静下来，但林知亦听到这个名字神色微动，在他思考之前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靠近墙角，想要听听是怎么个事。
程希然好奇地打量着他，然后走过来与他并肩站立，也支起耳朵听着。
林知亦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更没想到她会离自己如此之近，近到他的鼻尖充斥着她头发上的香味，淡淡的白玫瑰的花香。
不过此时他更关注另一边的事，他凝神倾听，却听的不是很清楚，声音越来越小，听不出那边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墙后先走出来的是一个男生，表情阴沉不乐，看见他们二人几乎靠在一起的姿势，叹了口气，加快脚步离开了。
林知亦半秒内就反应过来那个男生可能误会他和班长的关系了，但程希然对此无动于衷，不知道是没意识到还是不在意这种事。
片刻后，一位少女走出来，她面无表情，林知亦凝视着她的脸庞，理解了为什么这位名叫林映原的一年级女生仅仅入学一个月就能在宁海高中和程希然并称校花，她完全配得上这个头衔。
她的皮肤白皙，五官非常好看，眼角有一点泪痣。不过她此时神情淡漠，嘴唇微抿，看上去有些疲惫，行走的同时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不带任何情绪。
林映原从墙后走出来，注意到林知亦和程希然站在一起，看起来鬼鬼祟祟，不解地看了他们一眼，但并未向他们搭话，而是匆匆走过。
“你认识那个女生吗？”程希然问。
林知亦犹豫了一下，“不认识。”
程希然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挥挥手离开了。林知亦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有些奇怪她问这句话的目的。
课间的休息快要结束了，他回到教室，随意扫一眼就注意到了程希然。他的位置在后排靠窗，程希然的位置却在走廊那侧的第二排，两个人几乎可以连出教室的对角线，接近班级里最远的距离。
他回到座位，看着自己的课本，意识到一个近在咫尺的难题。
尽管高中时他学得很刻苦，但踏入社会多年，那些知识在他的脑子里早就似光光了，如果真的需要重新学习一遍，那可很坏了。
当他翻开课本却惊讶地发现，里面的字符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般模糊晦涩。
书中的知识仿佛就像昨天记忆得一般重现在他脑海里，令他分不清是30岁的自己穿越回了17岁，还是17岁的自己拥有了未来的记忆。
这样也好，他不需要再重新背诵一遍高中的知识了，但与此同时，他发现十七岁的自己对程希然的情愫也重新回到了他的心底。
那是一道用自卑、青涩与怦然心动编织而成的五线谱，在他心底不安分地跃动着，让他沉寂多年的心再次热烈地跳动起来。
就在这时，程希然回过头来，隔着整个班级的人潮与他对视，也是这个瞬间，世界仿佛陷入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