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了不知道多久，孟珏被肚子里强烈至极的空虚与酸涩感惊醒。
夜深了，月光透过瓦上的破洞照进房中，他看了看眼前家徒四壁的破屋、卧病在床沉沉睡去的父亲，轻轻揉了揉额头。
“什么奇怪的梦，什么仙人、筑基，什么系统，乱七八糟的，还不如昨天梦到的鸡腿呢。”
他嘀咕两句，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轻轻掩上门，走了出去，白天约定好了，小曦应该在等他了。
“珏哥哥，我在这里！这儿~”
果然，他刚出门，小曦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他。
月光下，少女巧笑嫣然，怕被人听到，压低声音，一个劲儿地冲着干瘦的小男孩挥手。
少女十二三岁，刚长开的年纪，眼眸间已经隐隐有了魅惑的风情，尤其是眼眸旁的泪痣，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赫然是柳栖凰小时候的样子。
孟珏也是像做贼一样，小声答应了一声，连忙跑向少女。
孟珏与柳栖凰两道意识沉浸在各自扮演的角色里，仿佛这才是他们的真实生活，之前的修仙不过是一场梦境。
浑然没发现，两人的行动透过一道光幕静静悬在半空，神秘女人正撑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二人的表演。
“借用了一下你的经历，不会在意吧？”
女人摸了摸身后的女鬼，声音柔和。
“不……”
女鬼嘶哑着回道，点了点头。
“这个傻子，真的信了男人的鬼话，希望你的过往能让她清醒过来吧……哎。”
女人语气惋惜，看着光幕里宛如壁人的孟珏与柳栖凰，轻声叹道。
她想用小倩和李恩的故事彻底让柳栖凰对情爱死心，让她知道，从前有多甜蜜，后面就会被伤的有多狠、有多凄惨绝望。
……
画面中，孟珏和柳栖凰手拉手迎着月光坐在小河边的草地上，少女惬意地躺着，双脚微微在水中摆动，点起道道水花。
“珏哥哥，我今天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我成了仙人呢！还炼丹特别厉害，你说怪不怪？”
柳栖凰笑着看向身边的孟珏，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张饼子，递了过去。
“我也是，我梦到自己也成了仙人，不过好像……好像我是个什么卧底来着？”
孟珏习惯的接过饼子，有些惊讶道。
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因为年纪小，不能做重活，出去做工挣不到多少钱，又要照顾重病的父亲，经常是父亲吃饱自己就吃不饱，要靠眼前的少女偷偷接济，两人经常半夜约着见面，聊聊天，吃完了东西再各自回去。
只是今天两个人都做了差不多的梦，还真是奇特。
“卧底？欸，我好像也梦到了！我还梦到……”
柳栖凰美眸也是一愣，旋即弯弯的像月牙，显然很开心，不过说到后面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梦到什么？”
孟珏狼吞虎咽咬着饼子，好奇问道。
“梦到人家明明喜欢你，可是你好几次拒绝我，还总是做些让我伤心的事情。”
柳栖凰努力回想着梦里的细节，记不真切，眼里亮晶晶的，语气有些娇嗔道。
孟珏连忙三两口咽下饼子，长舒口气，然后看着柳栖凰，认真道。
“梦里的我真不是东西！小曦，等我长大了，挣到钱了，我一定把你风光娶回家，到时候，咱们也像李员外那样，买一大片地，然后生个大胖小子，让……”
他的话还没说完，，刚到大胖小子那里，就被少女捂住了做。
柳栖凰脸红到耳朵尖尖，抿着嘴，明明很开心，语气却是嗔怪。
“谁要嫁你了！想的美！”
“不想嫁给我啊，那算咯，我娶别人咯，我看那谁家那个……”
孟珏故意激道。
“你敢！你敢娶别人，我就……我就把你吃我的东西都抠出来！”
柳栖凰眼眸一转，嘟着嘴，炸毛道。
月光下少年与少女在草地上依偎在一起，不住地笑着闹着。
……
“多美好的时光啊，你当年也是这样渐渐爱上的那个人么？”
女人看着光幕中的画面，语气莫名有些干涩，她用幻境让两人演出了小倩的记忆，虽然谈话内容可能变了些，但是大体上两人的故事却没什么出入。
她没想到当初的画面那么美好，让她都有些触动。
“嗯……”
女鬼呆呆上前两步，赤红的眼眸看着光幕，渐渐柔和，隐隐有泪光闪动，那是她和李恩最美好的回忆。
“这么美好，怎么又会变成那个样子呢？”
女人看着眼前的女鬼，叹了口气，手中掐诀，光幕中的画面像是按了快进键，一幕幕不停闪动。
……
随着女人掐诀，幻境中孟珏和柳栖凰的意识再一次沉沦，人生也像是按下了快进键，两三年的时间随着一幕幕走马灯一样的画面快速闪过。
画面中，有少年做工不小心受伤，少女仔细帮他清洗伤口，满眼都是心疼；
有两个人越来越亲密，抱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少年偶尔偷偷亲吻少女额头，说着海誓山盟；
有少年父亲重病危在旦夕，少年去求李员外，却没借到一分钱银子，甚至要把家里仅有的地产都卖了治病，日子更加穷苦；
有少年父亲最终还是撒手人寰，少女陪着少年安葬了亡父，心疼地把他抱在怀里。
有少年看着李员外家奢华的生活，眼里一闪而过的嫉妒与怨恨……
孟珏与柳栖凰的意识飞快转过了这几年的光阴，仿佛都是他们亲身经历，再定格时，两个人的形象已经变成了十五六岁的样子。
孟珏长高了少许，变得清秀挺拔，柳栖凰则是出落得越发漂亮，举手投足间都有了诱惑风情。
“珏哥哥，我给你带了吃的！”
傍晚，迎着夕阳，少女从袖子里掏出三个热气腾腾的馒头，气喘吁吁，不顾手腕已经被烫的通红，急着递给孟珏，又连忙转身跑回去。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的父母不许她和孟珏来往，把她她越来越紧，这几个馒头是她趁着刚出锅偷出来的。
孟珏化作的少年呆呆拿着馒头，看着少女转身跑回去的背影，眼眸里是一股难以言表的落寞，他恶狠狠地咬着馒头，面色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