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里想奈,”聊着聊着,布琉艾特聊到了今天见到里想奈的事情,“今天这么早,你来这里是为了见朔月的吗?”
“啊……不是的,昨天晚上我没有去你们为我安排的住处过夜,而是在这公寓住下了。”里想奈摇了摇头,否认道。她只是单纯不想在母亲安排好的住处过夜,并且下意识寻找到自己准备好的地方来了。
“你在这里过的夜!”布琉艾特先是惊呼一声,然后连连向朔月和梅丽尔道歉,理由是她认为自己这样说像是在瞧不起这座公寓的环境。两人都表示没有放在心上。
坦诚讲,朔月对里想奈来到这里过夜还是很惊奇的。里想奈作为名门望族的千金大小姐,住在这种很一般的公寓楼就已经很奇怪了,更何况她昨晚还是跟自己挤在一张床上睡的。在樱公馆与朝日一起睡觉,姑且还能用两人有血缘关系、从小就这么睡过来解释;明明有其他安排好的住处却一定要和自己挤在一块,朔月实在想不出太好的解释。
“噢噢,不过这样就合乎情理了。我就觉得不对头呢,如果不是行动力过人,谁能一大早就独自找到佣人居住的公寓,完全不像刚来巴黎的人能做到的。”布琉艾特若有所思,“那就是说,自从昨天带你去过一趟住处之后,你就没有再去过那里?”
“是的,劳烦你们为我准备住处,实在是不好意思。”里想奈略微低头,“虽然昨天已经去过了高级公寓,但要是让我从这里独自再去一趟,我肯定也找不到路。不过地址我记得很清楚,我打算过段时间再过去。”
“啊,那我来给你带路吧,不如说,我正打算去你的房间一趟呢。”布琉艾特欢快道,“因为我昨天没能把梅丽尔介绍给你,所以我想着带她来跟你问候,所以才过来找她的。结果你们已经认识了,而且看起来相处得不错,那真是太好了。”
布琉艾特行动力很强,她招呼着众人随她一起出门。里想奈犹豫了一下,对朔月小声说道:“今天似乎是个艳阳天,如果你不想出门就呆在这里好了,我和她们一起去看看那间高级公寓。老实说我并不打算长期住在那里,既然和这位布琉艾特小姐熟悉了,就干脆让她替我向母亲大人那边遮掩一下好了。”
“我没事的,里想奈大人,让我一起去吧。”朔月很感谢里想奈的体贴,不过她更想和大家一起出门,“身为女仆,怎么能连主人的‘住处’都不知道呢?还是让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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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想奈是打算当设计师吗?”在前往高级公寓的路上,布琉艾特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朔月不由得竖起耳朵,她也很好奇里想奈的回复。
“差不多吧。”里想奈的回答模棱两可,似乎不是很坚定。
朔月想了一想,发现如果是自己的话估计也会给出相同的答复。虽然现在在学习服装技术,但不同于露娜和尤希尔那样坚定地迈上设计师道路的意志,她不太清楚自己将来想做什么。这样看来,虽然同样要进入服装院校,里想奈也许持有着与自己相同的看法吧。
“这么说来,妈妈跟我说过,你的哥哥是举世闻名的服装设计师来着?我也认识大藏衣远,他在我们这里也很出名。我都没认出来你是他的妹妹呢。”布琉艾特感叹道,“有这么一位出色的哥哥,想必你的压力很大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布琉艾特只是感慨一般地发表感想,朔月却敏锐地注意到里想奈暗淡了的眸光。说不定,昨晚的事情就与里想奈的哥哥有关?朔月如此猜想,能让里想奈如此动容的存在并不多,她感觉自己触摸到了真相。
“嗯……这个,算是吧。”里想奈含糊其辞,看得出她是真的不想聊这个话题。
两位大小姐走在前面,朔月和梅丽尔跟在后面,她们要去的地方似乎离蝴蝶公寓不远,只要步行就能到达。
“艾特……布琉艾特大人,和里想奈大人聊得很欢呢。”梅丽尔看着前方不远处交谈着的两人,很高兴地讲道,“果然和朔月小姐说的一样,里想奈大人是个很温柔很随和的人呢。”
布琉艾特看上去是很高兴,里想奈的状态就不太好了,朔月注意到了里想奈越发紧锁的眉头。里想奈似乎不太善于和他人交流,这种不善交流的程度可以说相当严重,露娜都还有住在樱公馆的朋友们,而里想奈似乎就只有露娜这一个朋友。
“好了,我们到啦。”布琉艾特忽然停下了脚步。一行人朝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栋坐落在路边的别墅,附近还有一家咖啡厅。
“这里就是给里想奈小姐准备的住处啦。本来我家是打算把这里改建成高级公寓的,但好像是两家的长辈达成了共识,说等到三年后里想奈毕业了,再改建成公寓。”布琉艾特介绍道,“扫除、做饭、洗衣服都有我家的佣人负责,如果里想奈想自己负责房间内部的相应工作的话,就去跟屋里的佣人谈吧,我会安排好的。”
这里的居住环境看起来非常棒,整整一座别墅都被拿来给里想奈使用了,朔月一时间有些感慨。她再一次认识到了里想奈是一位豪门贵族的千金大小姐的事实。
“你们二位一路走到这里,接下来就在屋里歇息吧。”布琉艾特笑着点点头,拉起了梅丽尔的手,“嗯,以后大概无论公私,我们都有很多机会来往,你也不用那么拘谨啦。以后请多关照哦。”
“里想奈大人贵安,请您好好歇息。”梅丽尔则是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然后被布琉艾特拉着带进了近在眼前的咖啡厅,那似乎也是普朗凯特家的附属店。
朔月明显感觉里想奈松了一口气。里想奈目送两人走进咖啡厅,转过身来:“我要回房间了,你也一起来吧。”
朔月紧随其后,跟着里想奈走进这座别墅。里想奈从怀里拿出钥匙,打开了一扇房门,装潢得富丽堂皇的房间映入眼帘。
里想奈让朔月关好门,自己坐到了床上。朔月听从里想奈的吩咐关好门,看到坐在床上的里想奈,想了想拉出一张椅子,坐在里想奈侧前方。
“里想奈大人,您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朔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与另外两人分别、踏入这间房间后,不再遮掩表情的里想奈看上去状态差极了。
“唔,你应该知道吧,我和小露很像,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家里不出门、也不交际。”里想奈想了想,解释道,“我打算是在巴黎结交朋友、融入周围的交际圈。但目前看来,时隔多年重新来到室外,无异于蹒跚学步的婴儿,这个目标实在是有些困难。也不知道小露她是怎么做到的。”
“布琉艾特大人和梅丽尔小姐都是很好相处的人,相信您与她们一起多相处几天,就能成为朋友了。”朔月明白了里想奈的担忧,宽慰道,“至于露娜大人,她并没有刻意去结交朋友,而是以坚定的意志贯彻自己的想法、进而吸引了许多支持她的人。我想您也可以借鉴露娜大人的做法,以自己的方式达成目标。”
“嗯,承你吉言吧。”里想奈叹了口气,“我的精神果然已经疲惫不堪,现在一心只想躺倒在床上,彻底睡过去。”
“这里是您的房间,没有其他人,您可以自由休息。”朔月看到了摆放在房间一角的行李箱,“这些都是您的行李吗?让我来收拾吧。”
“麻烦你了,原本是打算自己收拾的,但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里想奈趴倒在床上,抱住了枕头,不断用脸磨蹭。
朔月开始收拾里想奈的行李,把日用品和衣物都分置到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做了半年多女仆的她现在做起家务来轻车熟路。在收拾的过程中,朔月找到了一台用软布包着的笔记本电脑。
“也不知道这边上网要怎么做呢,里想奈大人很喜欢玩游戏来着。”朔月嘀咕着,将电脑摆放在桌子上,“要不要打电话问问普朗凯特家,或者去楼下问问其他佣人呢……”
“啊,那个暂时不用,虽然我现在很想上网,但果然还是好好休息更重要。”里想奈的声音从床上传来,“至于游戏……我在离开日本的时候,已经把账号全都删了。”
“哎?!”朔月很是惊讶,她刚到樱公馆的时候,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为露娜代练网游,而里想奈是那个网游的常客,朔月上线的时候总能见到她在线。自从露娜开始为圣诞节准备服装,身为露娜的女仆,朔月义不容辞地投身于服装的制作中,代练网游的工作自然被露娜叫停了。因此,她完全不知道里想奈在游戏里的动作。
“唔,简单来讲,既然以后要上课了,恐怕也没时间玩游戏了。而且我不也打算多出来与别人打交道嘛。”里想奈解释道,“再说了,小露她似乎已经退坑了,都已经两个月没有一点上线的迹象。虽然有公会的同伴陪着我,但我一个人玩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趁这个机会退坑好了。为了断绝念想,干脆连账号也一并删除。”
朔月不由得肃然起敬。里想奈曾经是那样一个网瘾少女,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线上,如今竟然能下定决心退坑,甚至把账号删除了,没有留下一点退路。意识到这一点后,朔月看向躺在床上的那位少女的想法有了改变。从这一切表现来看,里想奈似乎是非常认真地、要在服装的道路上前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