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丝缇娜看着眼前王泽的自传,一时有些失语。

且不说这张纸足以抵挡遗秽侵蚀的材质,就说对于王泽的经历,她当然非常好奇。

这张纸在一定程度上,让丝缇娜对王泽的故事有了一定的了解。

但是什么叫在世界其他地方也托付了笔记啊!你是不是诡xx主看多了!

平静一下心情,丝缇娜看向纸张上破损的地方。

哈哈,很好,所有关键信息都没了。

有病吗……

深吸一口气,丝缇娜把纸张递给一旁坐着的克克路。

作为使用那种力量的人,克克路看上去并没有丝缇娜消耗那么大。

说起来,明明王泽在自传中,写自己使用那种力量后,直接昏迷了两天。

可是自己……好像虽然有些乏力,但精神上还是相当活跃的。

难道是体内的魔力产生了代偿吗?毕竟,她现在体内的魔力真是一滴也不剩了。

看向一旁的克克路,只见他还看着那张纸上自己看不懂的字符,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明自己刚刚已经读给他听了。丝缇娜叹了口气,看向克克路的脸。

说起来,克克路的表现也不太对劲。笔记中那个奥雷莉用这种力量好像也要花很大力气才能消灭敌人,但是根据克克路的说法,他好像是很轻松地就解决了敌人。

……虽然说把遗秽搞死后他自己也昏了过去吧。

唉,东方海啊。

丝缇娜将目光重新移回克克路手上的那张自传上。

王泽在离开文西村后,没有找到东方海,倒是找到了香果洛拉。

本打算在文西村定居的他竟然选择了在香果洛拉定居,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吗,还是单纯想要一个“最西边”这个概念?

笔记中提到塔顿教几乎遍布了整个大陆,那么香果洛拉人完全不信奉塔顿教,也是一个相当可疑的地方。

烦死了!就说我的脑子不够用啊!

发狂似的扯了扯自己银白色的长发,丝缇娜对上克克路惊愕的眼神。

“那个,”半晌,克克路开口了,“你脑子没有撞到吧?要不要让修女给你看看……”

“滚!”

恼羞成怒的丝缇娜指着门口。

看着离开的克克路的背影,丝缇娜长叹一口气,倒在了床上。

唉,老王啊,你还真是转世后都没有改变啊。

什么中年大叔仅存的冒险精神,你简直就是冒险精神组成的人好吗?

唉,要是你能多给点别的信息就好了。写这么一点谁看得懂啊……

看着已经熟悉的天花板,丝缇娜发出哀怨的哭号。

在教堂之外,克克路正看着手上多处破损的纸张,望着那小个的方块字符发呆。

这是自己父亲留下的自传。

从丝缇娜的翻译听来,写下这个自传的时候,父母还没有结婚,也没有生下他。

本来,他们打算在这里生活。

在他们的认知中,一开始也没有香果洛拉。

可最后,他们还是在香果洛拉定居,并生下克克路,再在某一个夜晚,与克克路告别而去。

在那之后不久,一个不认识的信使便带来了他们的死讯。

如果父母也拥有他昨晚与丝缇娜一同使用的那股力量的话,那他们的离开,是否也是为了消灭遗秽呢?

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也就成了英雄的孩子。

克克路的思想是相当纯粹的。父母是英雄的可能,只让他心中荡起骄傲的情绪,而没有任何埋怨父母丢下自己的愤恨。

如今,握起这把父母留下的长剑,自己也将踏上那样的伟大事业。

想到这里,自己心中便不免燃起一团熊熊的火焰。

说起来,父母是一同旅行的爱人,那自己和丝缇娜……

不不不!克克路狠狠地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可以对丝缇娜有非分之想呢?

这只是对丝缇娜的样貌见色起意罢了!克克路,你得克制自己!

吐出一口浊气,克克路看向天空中明晃晃的太阳,将父亲的纸张塞到自己的包中。

“可是,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自己是父母唯一的孩子,他也切实地能够感受到来自父母的爱。

不管是小时父亲念给他听的故事书,还是母亲为他亲手缝制的衣物,这些都是父母爱自己的证明。

然而,在这样重大的事情上,父母竟然没有对自己坦白,而只是告诉自己,他们将要去做一个伟大的事业。

然后从此不辞而别。

那张纸张也是。

给丝缇娜留下如此多的建议与嘱托,却没有告知自己。

他对丝缇娜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丝缇娜强大、智慧,比起他来说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难道比起我,还是同乡的丝缇娜更让人信任吗……”

“我想不是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克克路猛地惊觉,从教堂门口的台阶上跳了起来,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皮肤看上去相当粗糙的青年。

克克路有些错愕。

那个青年没有管克克路在想什么,而是走上前来,自顾自地坐下:“我觉得,你的父母并不是觉得你比起别人差,或是不信任你。他们大概只是想保护你而已。”

“想保护我?”克克路眨了眨眼,重新坐回刚刚坐着的台阶上。

“是啊,想保护你。”青年看向远方,语气平淡。

顿了顿,他看向克克路包中露出来的那张纸:“就像我的爸爸。”

“我父亲在数年前,曾经接受过一个人的委托,帮那个人看管一封交给别人的信。如果那个人没有回来,那么就将这封信交给下一个来到这里、并且认识上面所写的东西的旅人。

“我的父亲郑重地答应了。他是一个相当忠厚的人。在那之后的十几年里,每当有人来到这里,他就会上前询问,是否认得上面的字。

“即使每次得来的都是否定的回答,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不,好像有些扯远了。总之,我要说的重点是在几天前。那是遗秽第一次出现的时候。

“面对突然出现的遗秽,父亲的选择不是闭门在家,等待着迫近的死亡,而是拎起斧头,出门与那个可怖的怪物搏命。

“他失败了。他被遗秽所吞没,遗留下的,只有那柄斧头的斧刃,以及那张他一直揣在兜里的,陌生人的信。”

注意到那位青年的目光落在自己包中的笔记上,克克路不禁愕然。

随之而来的,是对于对方和对方父亲的愧疚。

“抱歉……”

“不用道歉。”青年人打断了克克路的忏悔,“这不是什么好道歉的事。说白了,这是我父亲自己的选择。

“我想告诉你的,其实是我的父亲在出门前,告诉我说,他要去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其实,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事情。但他告诉我,不论怎么样,都不要出门。”

青年人目光晦涩,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在害怕。

“他害怕我会死去,害怕他唯一的儿子会死在遗秽之中。

“可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是个胆小鬼。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踏出门,直面遗秽的勇气。”

“……所以,你是想说,父母对我的隐瞒,对你的限制,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

“是也不是。”青年人微笑着摇了摇头,那久经日晒的脸上仿佛透露出些微智慧的痕迹,“如果真的顺着他们的意,那你现在估计不会在这里吧。”

“所以,不要后悔。”青年人的表情严肃起来,“父母的隐瞒和限制是为了保护,但你不能永远活在保护之中。

“脱离这种保护有其代价,也需要必要的能力。当你拥有所需的能力,不惜付出代价时,你就可以脱保护,从而踏上一条别的道路。若没有能力,不愿付出代价,踏上这条道路便是无稽之谈。

“踏上这道路,其实才代表着,你已经有了独自面对的勇气和能力。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所以,不要后悔,一直走下去。”

青年人严肃地说完,又露出了微笑。

“哎呀,卢斯帕!”狄安娜的声音急匆匆地传来,“你怎么又跑出来了?都说了你需要静养……”

“卢斯帕?”看着飞快溜进教堂的青年人,克克路转头看向狄安娜,有些困惑。

“啊,是啊,给您添麻烦了。”狄安娜躬了躬身,语气带着歉意,“前段时间,遗秽出现的时候,他的父亲出门与遗秽搏斗,为了让他待在家里,把门给锁上了。他为了出门,一晚上都在撞门,白天的时候,又知道了父亲死去的消息,一时间没能承受,得了疯症,一直在胡言乱语……”

狄安娜后面的话,克克路没有再仔细听了。他看着教堂的门口,眸光带着一些别样的情绪。

“疯症吗?”克克路喃喃道,“也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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