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警务署众一线干部云集,连不少长期外派工作的警长都出现在了等待的人群中。
众人议论纷纷,不清楚这次紧急会议的目的。
福柯处在这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中间,紧张地抖腿。
作为罗兰心腹的他知道一些内情,所以现在紧张的飞起。
罗兰负手背对数名警务署中高层,并未开口,似乎在等待恰当的时机。
足足过了一刻钟后,罗兰才开口说话:
“最近一段时间……”
“维里斯德的治安状况怎样?”
“报告!持续好转!犯罪率已达近三十年最低!”一名没什么名气的警长起身答道。
蒸蒸日上!
遥遥领先!
“当然!这都离不开您的鼎力指导!”
“有了您警务署才是警务署!您就是警务书的灵魂!警务署的心脏!”
话锋一转,在底层摸爬滚打中练成的话术便毫无遮掩的显露出来。
“那很好。”罗兰仍旧背对着众人。
“这些成绩都是大家做出来的,单论我个人,其实没有出多少力。”
“现在形势一片大好,我们让维里斯德变成天堂的愿望触手可及。”
“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能够再创辉煌……”
罗兰说了一些没有营养但又不得不说的废话,语调平淡,没有往常那样慷慨激昂。
“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叫大家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和大家说一声……”
“我准备卸任了。”
“?!”
此言一出,众人皆又惊又疑。
议论声再也压制不住了,一时间整个会议室嘈杂的如同菜市场一般。
罗兰终于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双手伸出,向下一压,然后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
“但是治安官的位置不可能空着……”
一句话又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大家纷纷猜测究竟是谁能够接任罗兰的位子。
小声的交头接耳不可避免,数个人名被提起,在安静的会议室中显得尤为扎耳。
罗兰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看着众人。
“福柯先生,请上来一下。”直到许久之后他方才开口。
台下的福柯犹如雷击,心跳加速,冷汗直冒,浑身汗毛竖起。
无数目光投向他。
疑惑、祝福、嫉妒、仇恨……
罗兰直视着他的双眼。
福柯用大约三秒钟整顿了一下自己的内心,深吸一口气,起身,一级一级的慢慢踩着台阶登上主席台。
直到站在罗兰身侧,神色复杂的向罗兰敬礼。
罗兰向他伸出了右手。
福柯双眼仿佛快要喷出火焰,但还是什么也没说,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右手,狠狠一握。
“恭喜。”罗兰拍了拍他的肩。
接着两人同时转向众人,露出虚伪的笑容。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早已准备好的记者们用便携相机“咔嚓咔嚓”的拍下了无数张照片。
刚刚重回治安官职位的罗兰为何退任?
福柯何故能一步登天?从警长直升治安官?
台下众人又是如何接受这个名不见传的新治安官而不出声反对?
权力的交接?
警务署的转折点?
或许只有罗兰与福柯知道内幕。
…………
“你真的要当侦探吗?”
罗兰看着面前的小丫头。
“嗯,我只想当侦探。”浅红色头发的少女安娜点了点头。
“你好像还在上学吧?莱布尼茨学院?那是个好学校。”罗兰叹息着说道。
“为什么不继续自己的学业呢?”
安娜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罗兰身体微微后倾。
“而且你想当侦探也不用来我这里,你应该直接去侦探社里面试。”
“我有朋友是侦探,但我没有办法加入他们的侦探社。”
“况且侦探社不是说打算直接并入警务署了吗?”
“我想直接为警务署工作。”
“从哪儿听到的小道消息?”
“……”
“有这个可能……只是可能。”
罗兰用手敲了敲桌子。
“还有你没看报纸吗?现在我已经不是治安官了。”
“这消息应该是在头条上面的,而且未来一两个星期都不太可能撤掉。”
“爷爷认识的大人里只有您能帮我……”安娜低着头小声说道。
“……你爷爷是谁?”
“看你的姓氏……已故的拉瑟福德爵士吗?”
罗兰皱起了眉。
“是……”
“那你为什么要去当侦探?为了查清你爷爷的死因?”
“嗯……”
罗兰轻笑一声,靠在椅背上,一瞬间仿佛老了十来岁。
“天真而可笑的理由。”
“这行水很深。”
虽然罗兰是水底的那个。
“我知道……”安娜倔强的点了点头。
“而且我已经不是治安官了,”罗兰再次强调了一遍,“就算找关系也不要找到我头上来。”
“出去找一个叫福柯的人,成不成问他就好了。”
安娜什么也没说,默默撤出了办公室。
看着少女的背影,罗兰忽然又出声叫住她。
“慢着!”
安娜满怀希望的转身。
“……记得带上门。”
“咔——”
黑檀木门关上了。
罗兰叹了口气,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本手记。
如果薇薇安在这里的话,她一定马上就会认出这是泰图斯的手记。
罗兰翻开记事本,又回到了扉页。
“只是想替自己的亲人报仇吗……”
“那也不是不能利用一下。”
罗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桌子上的申请表和议会入席时的演讲稿。
“再过不久……”
“一切就都尽在掌握之中了。”
…………
加缪和弗雷戈紧追着那辆马车。
加缪跑的靴子都快冒火了,弗雷戈则不停的吹着警哨。
“他妈的!这帮夜巡的是都死光了吗?”弗雷戈连吹数十下,见无人应答,忍不住破口大骂。
“奶奶的!!”加缪体能拉胯,像火柴棍一样两条腿拼命倒腾,但离马车却越来越远。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肯定追不上的!”加缪低头狂奔,脸都憋红了。
弗雷戈咬牙转身,大喊一声。
“枪!”
加缪醒悟,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枪。
叭叭两声,街道两旁的建筑物全都亮起灯来。
“嚓——”
“咴!”拉车的马发出一声长啸,痛苦的倒地。
“他妈的!人造的孽!打的却是马!”
弗雷戈一边骂一边爬上了马车。
“唰——”揪出马车夫,邦邦就是两拳打脸。
紧接着再一脚把车厢里站着的歹徒踹出去。
加缪气喘吁吁的喊了一声“别动!”然后制住了那个被踢出来的歹徒。
“……草!”弗雷戈怒气冲冲的从马车车厢里钻了出来。
“里面全都是被麻袋套着的尸体!”
“见鬼!”加缪还记得一开始他们只是出来逛街来着。
只能说维里斯德的夜晚……懂的都懂。
“说!”弗雷戈抡起沙包大的拳头砸在马车夫脸上。
“这些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别打了别打了!!”
“警官大人!我们也只是帮其他人做事而已!!”鼻青脸肿的马车夫跪地求饶道。
“人不是我们杀的……”
“那你们就是负责毁尸灭迹的喽。”加缪用枪托敲了一下还在挣扎不停的歹徒。
“你们打算运到哪里去?”冷静下来的弗雷戈问。
“就,就一间废弃的工厂……”
“带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