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画了多久了？
他不清楚。
为什么要画这幅画？
他不知道。
这幅画上到底画了什么？
他不明白。
少年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他曾经知道，只是现在忘记了，他只是本能的在这里涂涂画画，而在这涂涂画画也是他现在能做的唯一的事情。
【好了，就先画到这里吧。】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从脑海里响起，少年本该落下的画笔此时也悬在了画布上方，他似乎想要张望四周确认声音是从哪来的，但脖子却无法扭动。
脖子？脖子是什么？
少年不知道，他无法理解这些词句的意思，他只知道看着前方，看着自己的画布，看着那被自己涂抹在画布上的‘颜料’慢慢融化，滑动，从画布上坠落，凝聚，最终成为一个血红的‘人’。
【该走了。】
‘人’如此说着。
去哪？
少年想那么问，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怎么说话。
【有人在等你。】
‘人’似乎知道少年想说什么，如此说着。
怎么走？
【你有腿……】
少年低头，看见了自己的双腿。
【你有手……】
少年向四周看去，看见了自己的双手。
【就那么走吧？没什么难的。】
“……好……”
……
秋亦睁开眼，一片片雪花落在他脸上，冰凉却令人心安。
“呵，看来我输了啊……真没用……”
嘴上那么说，但他心里却是史无前例的轻松，有生以来第一次，他觉得时间的流逝竟如此美丽。
“知道自己没用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吧，要是连最开始的试炼都输了，你怎么对得起外头那些帮你的人。”
站在一旁的女子已经变回了最开始的样子，身上的气息稍微收敛了一些，但依旧能感觉到那股强大到不像话的力量。
“说实话，我都想不到为什么小琪非要选你，我根本看不到你身上有哪怕一点可以协助到她的地方，真要找协助者，我感觉跟在你身边的那两个女生，或者是那个小家伙的哥哥都更合适。”
“可能只是老师一时兴起吧……”
秋亦从地上站起身，而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刀匣和风衣也同时出现在了他身上。
是的，他确实是输了，但也只是输了女子一时兴起的临时试炼而已，真正的试炼还没有结束，他也不能让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能告诉我还剩多少时间吗？”
“半个小时。”
浪费了太多时间了啊……
“嘭！”
游星入手，枪响身行，女子宛如预知未来般瞬间回身，两人的出手都没有任何预警，动作却干净的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样。
“铛！”
刀剑相击，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鸣，秋亦后脚踏地，吃下振刀后坐力的同时旋身出刀，在先前的战斗中他就已经明白了，防御与后退对【齿锐】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不要停下攻击，不要保护自己，去找找那时失去求生欲的感觉，但不要陷入癫狂，要保持理智……
“铛！”
右手再次一震，女子的力量虽然较弱，但发劲的技巧却是秋亦无法相抗甚至无法理解的，右手的【齿锐】被震开，中门大开，没有人会放过这个机会，尽管左手的游星还有回防的机会，但两人都清楚，只要打算开始回防，秋亦就真正失去了任何防守的手段。
这就是【齿锐】，简单粗暴但却无比强大的能力。
“轰！”
炽烈的火焰骤然爆发，如凤凰展翅，女子猛地后退，但即便她反应再快，如此突然的袭击还是让她的衣摆出现了些微的焦黑。
“呵呵……你总算是理解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积雪化作蒸汽消散，土地被灼烧成熔岩，空气被大幅度扭曲，只能看到一段橙红色的存在在这片空间中不断的扭曲着。
“确实啊……理解的太晚了……”
身形踩出扭曲的空间，秋亦依旧是那个秋亦，他的样貌并没有任何变化，但一团心脏状的橙金色火焰却在他的胸前跳动着，一个由火焰构成的人型在他身后矗立着，人型的轮廓与他完全一致，唯有没有样貌和胸口的空洞这两点与秋亦不同。
“我……其实早就已经死了。”
秋亦看着自己的身体，这个猜想他早在第一次见到炎星，那个拥有【铁树】痕迹的男人时他就已经有些预感了，对方的痕迹……跟自己身上的似乎并不是同个东西，而到现在，他才终于理解并接受了这个答案。
“早在那天聚落毁灭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具借【凤凰】之躯苟延残喘的幽魂。”
……
“搞定了，不识趣的养蜂人已经带着他那些没脑子的蜜蜂回去了。”
“多谢您的帮助，奥莉安小姐。”
奥莉安微笑着，相当随意的坐在了弗兰事先准备好的靠椅上，神色平常，目光还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夏亚研究所的装饰，就像只是来学都旅游的普通游客。
本来众人都在为如何阻止来自大图书馆的突然检查时，这位远在世界另一头的赛提摩达代理城主用不知道什么技术忽然来到了研究所，并且主动提出帮忙拦住大图书馆的人。
虽然就结果来说，她确实做到了，但这种商人向来无利不起早，唐玥瑶很难不觉得她肯定带有什么目的。
“用不着谢，交易而已……哦，对了，唐玥瑶姐姐，你知道放贷人最讨厌欠债人做什么事吗？”
“这……”
面对奥莉安突然提出的问题，唐玥瑶一时间有些发愣，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拖……拖欠还款日？”
“拖就拖呗，既然敢放贷，那么放贷人肯定有让欠债人把钱吐出来的办法，但……万一欠债人一不小心死了，这钱可就真拿不回来了，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不会让家属还债的，债不及家属嘛，这是一个放贷人基本的职业操守。”
“……”
她只是怕秋亦死了所以才赶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