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雨牵着小妹在巷子里踱步,女孩一手牵着自己小妈,低着头一个个跳过石板。

“听说阳府那事了吗?”

“说是死了个女佣。”

摆摊卖菜的小贩来得极早,朝阳初升时就已经聚了三三两两,也无客人,便聚着闲话。

“说是害了风寒,官府派人看了。”

老妇人手里攥着把瓜子,不时就嗑一个。

“谁知道呢。”

还是死了吗?

晴雨听到众人谈话,皱了皱眉头,虽说在那老道卷着妖邪和青衣修士远去之时她就觉得大概如此,但现在听来还是有些惋惜。

专注着跳石板的小妹忽然察觉自己小妈有些不开心,旋即悄悄伸手在她腰间点了点。

“小妹!”

原本还在想事情的少女被这一戳吓了一跳,半恼地喊了女孩一声。

“小妈在想什么呀?”

“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

晴雨揉揉有些酥酥麻麻的腰间,用力捏了捏小妹的小手。

“小妈告诉我嘛~”

女孩嘿嘿笑着,凑近身子蹭了蹭少女,撒娇般说道。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在想以后要去做什么事。”

“小妈想去做什么?”

晴雨随口打发着小妹,又想起要建观隐居的事。

“大概去找个地方隐居吧。”

说实话,她对这世界没什么归属感,无论是想起记忆前还是后,一切都似曾相识,一切都又不是那样。

“那我要和小妈一起!”

“你?”少女看看女孩,怜爱地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你和我做什么呢?以后你成家了,逢年过节能想起小妈就好了。”

“成家是什么意思?”

“就是找个喜欢的人,一起过完下半辈子。”

“唔...”

女孩还想问些什么,阳府两扇朱漆大门却已在眼前,大大“阳府”两字镀金牌匾挂在其上。

那籍耀靠着立柱,抱着刀,穿着单衣,遥遥见了两人便面露喜色,立刻抱拳提步上前。

“沧玄姑娘,晴小妹。”

“籍哥哥好——”

“籍兄弟。”

小妹这回倒是乖巧,没等晴雨提醒就开口叫了人。

“沧玄姑娘不必多礼,老爷和小姐就在大堂等候,还请这边走。”

家丁侧身伸手之路,领着两人便跨过门槛进了阳府。

“籍兄弟伤势如何?”

“托姑娘那道清气的福,已无大碍。”

晴雨牵着小妹的手,一路看着阳府的各类陈设树植,倒也觉得还算清幽。

“那就好,也不知你家小姐如何?”

“比我好些。”

籍耀笑笑,越过阴翳,几人不多时便到了大堂前。

“是那沧玄姑娘吗?老夫腿脚不便,倒是有失远迎了!”

那堂上坐着阳青青父女两人,阳父见了家丁领来的晴雨两人,也不在意她们满身补丁的衣服,远远便起身相迎。

“没有没有,道行粗浅,比不得昨夜仙人。”

看看小妹只是一脸好奇的样子,也不怕生,晴雨便上前迎了老先生,跟着一同在堂上落座。

阳青青这时已是一脸平淡,见了少女也只是微微颔首,并无太多表示。

“哪有,”老先生摇摇头,示意两人自己用茶,“要不是姑娘那花,我和内人就都遭了妖邪毒手了。”

“哦对,本人阳起,若是姑娘不嫌弃,还叫我一声阳叔就好。”

“阳叔叔~”

没等晴雨开口说话,身边坐上椅子荡着小腿的小妹就先脆生生地开口了。

那阳父看看小女孩,再看看一脸无奈的晴雨,面上倒反露出笑容。

“哈哈,这小女娃果然聪明伶俐,难怪能引得仙人着眼。”

“小女不懂事,倒是见笑了。”

狠狠拉了拉小妹的小手,少女只能赔笑着与那阳起应答。

不过有了她这一闹,大堂气氛倒反为之一松,老先生于是便和晴雨拉起家常来。

原来这偌大一个阳府,在一周之前也就只有厨子一人、女佣一人、家丁兼护卫一人,以及阳父阳母两人居住而已。

阳青青则是前几日才外出游学归来,本来为此府中还准备了许久,谁知道姑娘一回来就拉着家丁在镇边寻仙问道去了。

“我说这镇子旁边多远精怪忧扰,女儿大了也不听,”阳父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摇摇头继续说道,“果不其然,在那镇外小庙惹了妖邪,差点丧了命。”

“命数如此,阳叔还是不要太过苛责她了。”

“诶,”他摇摇头,“我和她妈倒是轻巧,只怕她这个年纪就...”

晴雨看了眼正在掰自己手指头玩的小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爹!”

旁边一直绷着脸的阳青青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你这姑娘,做了错事还不许你爹我说两句了?”

阳父打开了话匣子,瞪了一眼女儿,又继续和少女聊起来。

“我倒是有些好奇,那山庙和这镇外庙宇又有什么异同?”晴雨指指遥遥可以看见寺庙问道。

“哦,那个啊,那是最近十年官府才新建的庙,”他眯着眼,遥望了一下那座寺庙的尖顶,“供的是城隍,山神一类的。”

“那老庙呢?”

“老庙供的是山君,不过新庙建了之后就没什么人去供奉香火了。”

少女忽然想到自己觉醒记忆之前,好像也是去了那山上才害了风寒。

“那山上是不是山珍野味之类极多?”

“我小时候也常去,”阳父倒是不避讳,“后面考了功名,离乡任职之后也就没去过了,听赶山人说是山上常有怪事,不过倒是没有多少伤人的传闻。”

说罢,他就像想起什么一样,从桌下拿了两锭银子出来,硬推到晴雨面前。

“晴姑娘是从秦家出来的吧?”

“正是,不过现在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听到她这回话,阳父长叹一声:“早听说秦家出了个天煞孤星,妨死了大儿伤了小儿,最后卖到主人家里又害了主家。”

没等晴雨说话,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我早就上奏说那秦录是个蠢蛋,圣上却是不听,把人草草塞去前线...后面又听秦家把这事怪到自家女儿身上,我当时还以为事出必有因,哪知是这等神神鬼鬼的龌龊事。”

“阳叔言重了。”

“你就当老夫是为讨好而说,”阳父向南方朝都的方向望了望,“那两锭银子你就拿着,又要照顾孩子,以前又是大家小姐,没点钱财可过不下去。”

话说到这份上,晴雨也只好把那两锭银子收起。

“那秦...”

收了银子,少女正想再问问秦家的事,就听得院外有高声传来。

抬眼望去,半当空正有一道白衣白发白须身影飘然抱拳凌空而下。

那老道悠悠然落了地,旋即颔首赔礼。

“让诸位久等,贫道在路上耽搁了会儿,还请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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