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空气骤然变得冰冷,粘稠。像是打开了另一重世界的入口,四周的阴影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窥视之感。

可是风原的内心却是十分的平静,因为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心口处此刻涌现的热流是那样的炽热!

正当他满怀期待之时。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花折……妈妈也不会死……”

耳畔突然传来似有若无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浓重的悔恨,自责,化作无形的锁链将风原心中涌出的热流牢牢锁住。

“噗!”

汹涌的黑气自风原怀中爆发,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身体之中。

“这是?亡灵化?!”

冰冷滑腻的触感自风原的双眼向着他的全身蔓延。让他的身体逐渐失去温度。

“明明我已经感受到加护的力量了……可是为什么?!”

风原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此刻他的视野变成了黑白色。

周遭的事物像是抽象的文字般浮现在他的眼前,能看见,却十分模糊。

“不对,亡灵的视野不是这样的,我的加护还是成功觉醒了一部分。”

没有给风原多想的机会,头顶的木板便被大刀砍的彻底破碎。

“咔嚓咔嚓!”

木板破碎的声音响起,掉落的木块狠狠砸在风原的身上,可他此刻却感受不到丁点痛苦。

就像是他感受不到头顶上传来的光芒一样。

永恒的宁静包裹了他的身心,让他的思维更加清晰。

“头儿!这里只有两个小鬼。”

炽热的火光凑了过来,将地窖里照的纤毫毕现。

“切!还以为能藏有什么好货,算了,卖给贾维斯也能换个酒钱。”

腥臭的口气扑面而来,怀中的纱娅抱着风原的手臂更加用力了。

这一举动,也让风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死气,貌似不仅仅全部源自于仪式。

“一定,一定,不要睁眼哦。”

“臭小鬼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头顶的山匪暴虐的将脑袋探入地窖,粗糙的大手毫不顾忌的掐向风原,想要将他像是小鸡仔一般拎出来。

“啪!”

剧烈的响声响起,咸菜坛子狠狠的砸在了对方的脑门上,直接给对方砸懵了。

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便感受到一只森冷的爪子狠狠的扣住他的脑袋将他拽了下去了。

“臭小鬼……噗呲……”

一道利刃划过皮革般的声音,他愤怒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某种液体噗呲噗呲的声音。

地面上,山匪小头目倚靠在窗边,正等着手下将那两个奴隶捆好售卖。却没想到眼前突然发生如此猝不及防的一幕。

眼看手下被拖入地窖,他下意识的将火把往那凑,想要走进观察情况。

“嗯?亡灵!”

地窖边突然探出一个散发着浓浓黑气的苍白小手,让那山匪头目不由得惊呼出声。

怎么会有亡灵?!

山匪头目的神色难堪,如果只是低级亡灵他也不是不能解决,只是没看到好处前和这玩意死磕,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当即他就转身,准备跳窗离去。并要吹响口哨,呼唤同伴前来。

“呼!”

刺耳的破空声响起。

“啪踏!”

瓷实的咸菜坛子狠狠的砸在了山匪头目的后脑勺上,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便觉得心口处一疼,一个染满了鲜血的刀尖从他的胸口刺出。

“你……”

他呆呆的看着胸口处的刀尖,想要回头看说些什么。只是血液流失的无力感让他重重的摔倒在了地面上。

逐渐失去光彩的瞳孔中,倒影着两个散发着黑气的幼小身影。

“刺啦!”

风原沉默的抽搐长刀,这很明显不正常。

并非指的杀人这件事,有着亡灵那死寂般的精神buff,就算他在大街上裸奔都不会感受到羞耻。

不正常的地方在于亡灵化的增幅。

完整举行了七盲献祭仪式的人,虽然不至于转化成骷髅杂兵,但也仅仅是够到了超凡的门槛罢了。

可是他只是举行了第一道的祭目仪式,竟然就可以轻松斩杀两名成年壮汉。

所以,是因为纱娅吗?

风原感受着背上的分量,以及远远不断传来的清凉气息。

“我现在可以睁眼了吗?”

背后传来小小的声音。

“还需要再等等。”

风原看向窗边,炽热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空,混杂的人影在远处闪动。

很显然,对方来的不仅仅是两个人。

“希望身体还能撑得住吧。”

亡灵化的时间越长,对于正常生物身体的伤害也就越高,只是眼下显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凭借如今的速度,摆脱这群普通人不难,只是未来的生活……”

风原想了想,果断对着山匪头目的尸体摸了起来。

“很有分量的钱包,等等,这是!”

风原将钱包收入怀中后,突然摸出来一个像是试剂般的药瓶,那淡金色的药液给他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圣水?”

风原没有忍住,嘶哑的说出了药剂的名称。

这药剂的出现,瞬间让风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们不是山匪,他们是,叛军!”

这一认知,瞬间勾起了风原关于游戏背景的记忆。

“圣陨之战?”

这个时间节点发生在游戏开始的十几年前,一场只存在于背景故事中的战争。

官方并没有发布完整的背景故事,只是将碎片化的故事放在很多被箭矢贯穿了膝盖的老兵口中。

可即使是只言片语,也可以见识到那场战争的残酷。

战争与黎明教会开战,无数邪教随之兴起,大片异族侵入土地。

在血祭,掠食,战争,瘟疫,饥荒中百姓流离失所,十不存一。

最后在神术的轰鸣声中,圣城坠入大地。

至此,帝国只存唯一教。

风原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温热呼吸,那带着奶香的气息让他恍然明白了自己所在的时间节点。

“麻烦了。”

风原的面色十分难看,在游戏中,每一座城都存在着伤残老兵在诉说着曾经的凄凉,就连国都也不例外。

“不对!还是有一座城市没有战争的记录!”

风原忽然想到了游戏中一个靠海的城市,哪里水产丰富,土地肥沃,人民安居乐业。

“桥城!”

心中有了方向,风原也没有再继续摸尸的想法,便要转身离去。

“啪啪啪!”

沉闷的鼓掌声传来,无形的威胁感让风原的脚步一顿。

“有趣的小家伙,但是你们杀完人就想走,是不是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风原看着那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的重甲男子,整个人像是绷紧的橡皮一样静在哪里。

对方的压迫感甚至让他忽视了,后面影影绰绰举着火把的叛军。

只是死死的盯着围绕着对方上下翻飞,与周围落雪相互呼应的三颗微弱萤火。

“萤火境的超凡者?”

“邪恶的异教徒,倒是有几分眼力劲,不过我更希望你能称呼我为琉德尔骑士大人。”

说罢,他闪身过去一脚踹在了风原的身上。

“哇……”

在几个翻身后,风原才将这股力道卸了个干净。吐出一口瘀血后,他没有顾及自己微微折断的手臂。

只是小心的将沾了些灰尘的妹妹放下,语气虚弱的说道:“纱娅,你听我说,睁开眼后往东跑!”

他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期盼:“向东……一直向东……穿过一片开满白花的山坡……”

声音逐渐飘渺。

“那里的风,咸咸的,湿湿的……像是美人鱼吹响的海螺……”

“那里是银月女神的应允之地,是充满了幸福的桥城……”

“在那里,你可以在糖果般的沙子中奔跑……不过会有小螃蟹挠你的脚心……”

风原诉说着,美好的愿景像是一道曦光般打破了他被死亡包裹的内心。

那躁动的力量,似乎有要撕破枷锁的迹象。

“你会去吗?”

回应他的是那充满哽咽和期待的声音,稚嫩的小手胡乱的抹擦着他脸上的鲜血,似乎将他的血迹擦干就能让他恢复如初一般。

“我……”

风原的沉默,随着那期许的目光变得暗淡,他心中的躁动感却愈发强烈。

“你和妈妈一样,你们都要我跑,可是我跑的又不快,我还笨……”

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纱娅依旧执着的想要将风原脸上的血污擦干净。

“不跑的话,你会死在这里的。”

风原定定的看着她,那盈满了泪水的琉璃色眸子突然弯起,她像是哭着笑着:“有你陪我,不怕。”

“……”

“啪啪啪!”

又是一阵掌声响起。

“真好啊!听的我都想去了……”

琉德尔骑士语气唏嘘:“那么,准备好去死了吗。”

风原平静抬头,感受着森然的杀机朝着自己落下,轻声呢喃着:“蠢货……”

“你到底要犹豫到什么时候?”

他突然面色狰狞的挥拳镇向自己的心脏:“力量!我托马命令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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