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怜、银璃和方青荷三人围坐在桌前,那袋装满了冰糖的纸袋被放在了正中央。
她们一人一颗,有一下没一下地将那甜到发腻的冰糖送进嘴里,试图用这份廉价的甜,驱散心头那份沉甸甸的不安。
“不知道阿月会不会出什么事……”
白玉怜又啃了一颗冰糖,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你当她是三岁小孩吗?”
银璃懒洋洋地应了一句,又拈起一颗冰糖,送进嘴里。
“这才刚出门几分钟。”
“我就是担心嘛。”
“玉怜。”
一旁的方青荷也开了口,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最近……你对阿月小姑娘,似乎有点太上心了吧?”
银璃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她坐直了身子,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附和道:
“就是!基本天天都把她带在身边……大杂鱼,你不会真母性泛滥了吧?”
“母、母性泛滥是什么鬼!?”
白玉怜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仿佛被踩中了尾巴的猫,她连连摆手,急切地反驳道。
“这个词放我身上对吗?我,我可是个男人!”
虽然我长成这样,但我内心是个纯爷们儿啊!
她心中呐喊,同时极力想要挽回自己的“男子汉气概”,她梗着脖子,试图掰着指头数落自己那些“暂时还算男人”的事迹:
“我!我可是斩杀过大妖的!我!我可是手刃过恶徒的!我!我!我还……”
“停!”
银璃受不了地伸出手,制止了她那语无伦次的辩解。
她又捡了一颗冰糖送进嘴里,一脸无所谓地看着白玉怜:
“不对吗?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说你母性泛滥怎么了?”
白玉怜:“…………”
她无法反驳。
因为她知道,银璃说的是事实。
她那张绝世倾城的脸,怎么看,也和“男人”这个词沾不上边。
她泄了气,像个小媳妇似的,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胸口,不敢看两人。
方青荷见状,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随即,她与银璃颇为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眼底皆是浮现出一抹坏笑。
白玉怜心中一凛,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不安地抬头,看向两人。
银璃用下巴指了指房间中央的空地,对着她命令道:
“大杂鱼,站起来。”
白玉怜莫名感到一丝害怕,但还是乖乖地从椅子上起身,迈着小碎步,挪到了房间中央。
银璃和方青荷也随即起身,默契地一左一右,分别站在了她的两边。
她们想干什么?该不会……想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白玉怜的内心警铃大作,她不安地咽了口口水。
就在这时,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一!”
“二!”
“三!”
随着那声“三”字,银璃和方青荷同时下蹲,然后一记抬手上挑!
白玉怜那身月白色的长袍,随着她们的上挑动作,如同花瓣般猛地翻飞而起,那因为天气炎热而没有穿裤子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下边顿时凉飕飕的。
白玉怜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
她惊慌失措地用双手死死捂住翻飞的长袍,像个被登徒子调戏的纯情小姑娘,连说话都带着哭腔:
“你、你们干什么啊!!”
银璃一脸无所谓,嘴角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看你这娇羞模样,你还说自己不是小女孩?”
“这、这只是人类的基本反应而已!”
白玉怜的脸烫得厉害,她声音颤抖着,极力为自己辩解。
“行了,别解释了。”
银璃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她的表现,已经出卖了她的一切。
银璃一边说着,一边将白玉怜拉回到椅子上,让她坐下,然后——
她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她倒在了白玉怜的怀里,把脑袋搁在她的肩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女孩之间这样子做,也很正常吧?”
白玉怜僵住了。
她错愕地低头,看着那个正窝在自己怀里的小不点。
那个小银子?那个整天骂我大杂鱼的小银子?现在……在向我撒娇?
她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银璃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白玉怜耳边小声说道:
“才不是撒娇……只是……女孩之间的正常接触而已。”
白玉怜有些手足无措,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环上银璃的背。
“啪!”
银璃猛地一巴掌,打在了她的手背上。
“干嘛!想吃我豆腐啊?”
银璃抬起头,那张精致的娃娃脸上满是嫌弃。
“我坐你腿上是正常接触,”她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摸我,就是你的不对了。”
“……是、是吗?”
白玉怜被她这番强盗逻辑说得哑口无言。
一旁的方青荷,看着她们两人那副亲密无间的模样,心中妒火中烧,忍不住出言讽刺:
“银璃小姐,平常可不会见你这般模样。”
“哼,”银璃撇了撇嘴,头也不回,“平常对你们都只是善意而已。该动手,我还是会上手的。”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白玉怜看着她们剑拔弩张的样子,感到十分奇怪。
她们平时关系明明很好的啊……为什么会这样?
她张了张嘴,试图当个和事佬,让她们冷静一下。
然而,她刚一开口,便被银璃猛地掐了一下腿上的肉,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银璃将头埋得更深,声音低沉而压抑:
“大杂鱼,你没资格说这个。”
我们之间看上去的关系或许真的很好,但大家之间的联系……终究还是你。
大家会为你害羞,为你吃醋,为你而争斗,而你也休想置身事外。
“这是忠告。”
银璃猛地抬起头,那张稚嫩的小脸上,表情却前所未有的严肃。
“总有一天,你要做出选择的。我们也不会一直惯着你这条……大杂鱼!”
话音落下,她又猛地掐了白玉怜一把,然后利落地从她的腿上跳下,撇着嘴巴,气鼓鼓地扑到了床上去。
方青荷看着她,没有说话。
白玉怜也没有反应,她只是坐在椅子上,摸着自己被掐得通红的大腿,哈哈笑了两声。
那笑声听上去,却空洞而又无力。
她垂下眉眼,将冰糖含在嘴里,独自陷入了沉思。
……
外面的喧嚣早已平息,旅馆里,蜡烛也烧了一半。
房间里静悄悄的,银璃在床上滚来滚去,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方青荷则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三人皆是百无聊赖。
“这么久了……阿月怎么还没回来啊?”白玉怜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方青荷看向还在床单里打滚的银璃,问道:
“要不要出去找找她?”
银璃的动作一顿,她从床单里伸出一个脑袋,撇着嘴巴说道:
“可是……我们上哪里去找呢?”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而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咚……咚咚。”
白玉怜心中一紧,连忙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旅馆的老板。
“白姑娘,”老板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我今晚出去过,参加游行的时候,似乎……看见从你这里出来的那个栗发小姑娘,转进了一条巷子里,就不见了……”
“然后呢?”
白玉怜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喉咙。
“然后,”老板咽了口口水,声音压得更低了,“我看见……一个男人,带着一个麻袋,从那条巷子里走出来……那麻袋,刚好……能装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