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温度，带着所有语言无法承载的憎恶和驱逐，狠狠砸向沈寒雪。
空气似乎瞬间凝固。
沈寒雪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她凝视着林淼雨那张灰败如纸，写满冰冷与厌恶的侧脸。
沈寒雪心疼的像是被丢进绞肉机一般。
她知道现在说对不起没什么用，因为哪怕说出来……只会显得那么的可悲。
在这破败不堪的角落里，在她亲手铸就的废墟之上，在林淼雨那无悲无喜的憎恶眼神里，如此……不堪入目。
沈寒雪沉默了。
即便是如此，哪怕是让她重新来过，她依旧会选择昨晚做出的事。
她们已经无法再回到从前了，魔修举世皆敌，而她的任务就是铲除所有的魔修。
对立面终究是对立面，哪怕她现在抛弃所有，她们也终不会善终。
更何况小时候那无法磨灭的惨剧。
所以，哪怕小雨永远的憎恨她，可她依旧得到了她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不是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清晨死寂的寒气，在茅草屋的每一处缝隙里流动。
许久，林淼雨几乎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对方没听见，或者根本不屑于听见。
“沈……！”
于是刚要再次开口驱逐她，沈寒雪却动了起来。
她无声地站起身，手缓缓抬起，朝着林淼雨的方向。
林淼雨瞳孔骤然一缩，昨夜被……的记忆瞬间回笼，让她本能地抬起酸软无力的手臂想要格挡。
“唔…”
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牵动了下身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
一阵柔和却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白光闪过，一件干净柔软的白色衣物凭空出现在她的身体上。
“？”
林淼雨目光一滞，低头看着身上突然出现的崭新衣物，一时间有些茫然。
但这份茫然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随即被更汹涌的冰冷与憎恶替代。
施舍？怜悯？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红肿的眼睛中布满了委屈和憎恶。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你这算什么？！”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枣吗？
声音嘶哑，带着破碎。
林淼雨想立刻把这件衣服撕扯下来，狠狠地甩到对方那张看似平静的脸上！
可身体刚刚用力，剧烈的酸痛和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就让她眼前发黑。
手臂软得抬不起来，只能徒劳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沈寒雪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她似乎看穿了林淼雨的想法，平静地开口，声音没有起伏。
“昨晚那件，撕烂了，穿不了。”
她的目光扫过林淼雨因愤怒而微微起伏的胸口，那件白色衣物下隐约可见的青紫痕迹，补充道。
“如果你不想光着身体出去的话，还是不要脱下来为好。”
这句话瞬间浇灭了林淼雨试图撕扯衣服的冲动，逐渐冷静了下来。
但那飘渺虚无的尊严，却再次受到了重创。
林淼雨知道沈寒雪说的没错，可如今只能受人“恩惠”，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
但其实更准确的来说是可悲。
在自己穿越过来时，因为没东西吃，而只能四处翻垃圾吃，都没觉得自己可悲。
可如今，仅仅只是沈寒雪施舍自己的一件衣服……
“呵呵……”
林淼雨低着头苦笑了几声，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重新抬起脸看向沈寒雪。
露出一抹不算难看的笑容，声音有些颤抖。
“谢谢……”
这声谢谢中毫无感激之情，甚至不掺杂任何的情绪。
沈寒雪自然是听得出来，只是徒有空壳的一句话。
“嗯。”
但她还是温柔的应了一声，她最后深深地看了林淼雨一眼。
有委屈，有憎恶，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冰冷的平静。
林淼雨……你真的就能这么无所谓吗？哪怕我已经将你逼成了这样……
沈寒雪没有再去看，她转过身，走向那扇歪斜敞开的破门。
冰蓝色的神光在她周身极其微弱地一闪，如同寒夜将尽时最后一点星光，随即彻底隐没。
当沈寒雪离开后
“疯子！变态！”
林淼雨在屋里一遍遍重复着，仿佛这样能稍微缓解心中的委屈。
身体依旧疼痛难忍，尤其是下身那撕裂般的钝痛。
沈寒雪是真把她当玩具了吗？自己昨晚没有被她弄死，还真是庆幸。
她现在必须尽快恢复一点力气。
今天……还要集合点名干活。
可是她现在的状态，连站起来都困难，更别说去参加什么集合了。
就在这时，她转过头的目光顿住。
就在她刚才蜷缩的草堆旁边，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巧的，散发着微弱冰蓝色光泽的玉瓶。
“？”
林淼雨艰难的伸手将它拿了起来，拿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
“什么时候在的……”林淼雨一脸疑惑的喃喃自语道。
这玉瓶的样式……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眼熟了，这是沈寒雪独有的丹药瓶子。
不过为什么会在这里？离开的时留下的吗？
林淼雨显然不知道，这就是昨晚沈寒雪没能送出去的药。
现在的她自然也没有多想，将药瓶口的塞子拔掉后，一阵药香飘了出来。
她凑近鼻尖轻轻的闻了闻。
“疗伤用的？”
虽然林淼雨根本就不想接受沈寒雪的施舍。
可身体的剧痛再次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没有这药，她可能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屈辱感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死死攥着玉瓶，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温润的玉质里。
“呵呵……”她再次发出那种绝望而自嘲的苦笑，声音在空旷的茅屋里显得格外凄凉。
她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便懂得一个道理，弱肉强食，现在她弱的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尊严也并不值钱，能活下去，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林淼雨仰起头将丹药倒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冰线般的清流，瞬间滑入喉咙。
“唔……”林淼雨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全身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痒感，伤口在快速的愈合。
她扶着墙缓缓站起身，动作虽然还有些僵硬，但已好了不少。
她抿了抿嘴唇，然后她迈开脚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