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叫人家老道长，再不济也得是老爷爷，叫老东西太不礼貌了。”
“明明他也没有反驳...”
“那是他大度。”
摇摇头，牵着小妹的手把她拽到身旁，刚刚那老道说要引这孩子入道，这事她还得考虑一会儿。
“那小妈就是小肚。”
小妹做了个鬼脸，压低了声音但却又偏偏要让晴雨听见。
铜头皮带硬了，哦，这是修仙世界，应该是说戒尺硬了。
假装没有听见女孩的话，晴雨转身看向一边满脸复杂的两个凡人。
“还请恕贫道才疏学浅，未能帮二位立除那妖。”
籍耀听到这话才连忙起身，向少女拱手见礼。
“哪里的话，要没沧玄姑娘那花，我二人早遭了那妖邪毒手，又哪里敢奢求更多。”
“籍先生谬赞了，”晴雨回礼，牵着小妹的手向两人说道，“天时不早，小妹尚且年幼，就不在此处多留了。”
此时已过夜半，月影早挂过半天，摇摇晃晃便要西坠。
“等等。”
阳青青被籍耀扶着起身，直到此时她仍能觉察到体内被少女打入的一道暖意。
“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还请仙人，收我为徒。”
那小姐也不纠结，拖着病伤势又要向少女拜下，却被一道无形力量轻轻扶住。
晴雨看着她摇摇头，牵着小妹便要离去。
“你我并无师徒缘分，若是真想求道，小姐不如明日问问那道长。”
“可那妖邪说我身负灵脉，难道凭此也入不了仙人之眼吗？”
籍耀听小姐的语气犯冲，心下又是一跳，只能赶紧上前搀住，却又一次被撇开。
“贫道不知何为灵脉，更不知如何以此入道，”少女牵着小妹已到阳府门口，回头看一眼面带不甘的女子，又再说道，“小姐还是另寻仙缘为好。”
晴雨也没说谎，她所熟知的入道方法和此世的确有很大区别，她虽然能看出小妹、阳青青、自不现、阮白等人与常人的不同之处，但也直到刚才才知道这不同代表的是什么。
待到两人身影消失在远处，阳青青才长叹一声，扶着院墙缓缓坐下。
“小姐，不必太过伤心，明日不还有那仙人要来此，小姐不妨...”
“你不懂。”
女子只是摇摇头，她身上倒是没有沾血，只是尘土遍布。
“可那妖邪不也说您的灵脉珍贵吗？”
阳青青疲倦地抬眼看了籍耀一眼，又怔怔地望向晴雨二人离开的小门。
“刚刚，那老道来此之后，就没有看过我们一眼。”
“这...”
家丁咬咬嘴唇，他从来没有这等无力过，应该说，自早岁学刀而成之后，就再没有这么无力过，无力得他只觉地上那把钢刀是个笑话。
“籍耀，我累了，去把大门关了，然后看看我爹和我娘去吧。”
“那小姐您...”
“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您...唉...”
籍耀无奈转身离开，还没走几步，就又听见身后传来平淡的声音。
“把刀捡了再去。”
沉默片刻，他回头捡了刀，也不擦血，就随意挂着腰侧，大步走着关门去了。
阳府的红漆大门吱呀作响，不多时便关住了一院悲凉。
府外小巷，石板路上，小妹磨蹭着步子，赌气一般把随处可见的小石子踢得老远。
晴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分明自己还没来得及怪这小家伙，怎么就先赌起气来了。
也没办法，她只能咳嗽两声，然后开口说道：“咳咳，小妹，你知道今晚做错什么了吗？”
“小妈坏。”
月色照着两人的身影，却没能让她们也融到夜色之内。
“小妈又哪里坏了？”
小妹生着闷气，别过头去不理会身边的家伙，只当她是空气。
这让晴雨更摸不着头脑了，又不好太过责骂这小家伙，也就只能僵着，硬邦邦地继续说：“今晚上，是不是偷偷跑出门了？”
“才没有。”
“不要说谎...”
“才没有！”
少女听到小妹的回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要前世自己那几个徒弟这样对自己说话，早挨了几下戒尺了。
“小妹...”
捏捏小妹紧攥着自己的小手，晴雨尽量语气和善地开口。
“明明就怪小妈，自己去危险的地方，还不告诉我！”
一直别过脸的小妹突然转过，眼眶红红的，紧抿着嘴唇，没有扎好的头发随意披散着，活像一个遭了负心女的小弱受。
“这...”
“上次也是这样，自己去爬山，就丢下我一个。”
“小妹...”
“上次也就算了，毕竟那时候小妈也不怎么在乎我，但是现在，现在...”
小女孩一下子紧紧抱住了晴雨的腰肢，小脸死死抵在她的胸口下方。
“现在，我只剩下小妈了。”
察觉到衣襟上微微传来的温热气息，少女闭上嘴，没再说话，只是稍稍蹲下，反手环抱住小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其实女孩担心得没错，她这次确实是仓促出门，既不知妖邪厉害，又不晓此世仙道，单纯是顺着心意，不忍看到有人受难而已。
要是自己不敌那妖邪，小妹又要怎么办呢？
更糟糕的猜想晴雨不愿去做。
“是小妈不好，下次小妈一定不会骗小妹了。”
女孩吸着鼻子，拱着小脑袋，把泪珠大颗大颗地抹在少女衣襟之上。
“我不信，小妈说骗我就骗我，一点诚信都没有。”
“我什么时候又骗过你了？”
“小妈明明叫沧玄，但是骗我说自己的名字是晴雨。”
“沧玄是道号，不是名字。”
按理来说自己还有一个晴化雨的字，但也不怎么用就是了。
“什么是道号呀？”
小妹擦擦泪水，眨巴眨巴眼睛，抬起头狐疑地盯着面前少女清冷的脸庞。
“道号就是师父给起的名字。”
其实具体解释起来还要花些力气，但是也没必要现在就告诉这小女孩。
“那小妈下次不许再骗我了哦？”
“上次又在哪里...”
拍拍小妹的脑袋，晴雨见她不哭了，总算松了口气。
“我不管！反正小妈不许再骗我了！”
“那小妹也得答应小妈一件事。”
“唔...小妈说！”
“不要再让小妈担心了。”
少女突然伸手把女孩抱起，用脸颊用力蹭了蹭她。
“唔...我知道错了嘛...那小妈也不要让我担心哦？”
“除非遇到小妈解决不了的事，不然不会让小妹担心的。”
晴雨不敢答应她的上一个条件，只好强行略过话题。
“最喜欢小妈了！”
“小妈也最喜欢小妹了。”
这女孩有时候闹腾，有时候又乖巧得令人心疼。
看着还挂着泪痕就已经面带笑容的小家伙，晴雨突然想起还要问问她怎么看那老道要领她入道的事情，又不好在这种气氛下发问。
少女也只好先把问题藏下，决定明日见面之后再做理会。
如果小妹喜欢的话，她还是愿意让她接触下这个世界特有的仙道的。
毕竟自己修的东西太累太累，她不想这古灵精怪的小家伙也变得和自己一样古板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