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夏什么都没说，但刚才那话也已经把什么都说了。
「压...压上来了？小夏她...」
苏静被牢牢按在身下，海绵垫都凹陷地更深了些。
清晰地感受到了姜小夏的重量和温度，还有她那激动急促的心跳。
「果然...是为了掩饰尴尬才这样说的吧？」苏静的心跳也快到不正常。
「她对我的喜欢，和对学姐们的应该不一样...」
笔直的她也不是笨蛋，本来就没有期待过的东西，又谈什么失望呢。
只是她心里的明悟还是掺杂上了一丝酸涩。
可即便如此，被这样用力抱住、听到那句大声地宣告出来的‘超级喜欢’，还是让苏静有些开心。
当然，此刻最强烈的感受，还是不小心撞破三人‘亲密时刻’的尴尬。
「不过3个人会不会有些奇怪呀？」
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又冒了出来，让她更加羞涩。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苏静的脸颊持续发烫，身体有些僵硬，却始终没有推开姜小夏。
她只是微微偏过头，想要避开那过于灼热的呼吸。
“真、真的！静姐做菜超有天赋，第一次下厨就那么好吃！平时又温柔又会照顾人，还长得这么漂亮！我...我就是超级喜欢静姐嘛！”
姜小夏整个人趴在苏静身上，像报菜名似的细数着她的优点。
就好像这样列举优点，就能够证明这份‘喜欢’的正当性，就能把它归类到安全无害的范畴。
她天真地想着：
只要把这份感情包装成‘闺蜜间的博爱’，静姐就不会把她当成对女生宿舍图谋不轨的大灰狼。
说完悄悄睁开一只眼，偷瞄苏静的反应。
「这样...这样总可以了吧！只要喜欢所有人的话，就不会有人觉得我奇怪了...！」
她自欺欺人地想着，完全没意识到这更像是火上浇油。
莉娅和秦云呆若木鸡地望着纠缠成一团的两人。
莉娅的手指微微分开，从指缝间偷瞄着；
秦云则艰难地把深陷在沙发里的脸抬起来，表情复杂。
两人的表情里都有些不甘心。
苏静似乎是感受到了她们的视线，有些害怕。
她轻轻推了推姜小夏的肩膀：
“小夏...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啊！静姐对不起！”姜小夏立刻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脸上红晕更深。
「这下真是越描越黑了...静姐你听我解释！」
她心里的小人已经抱头鼠窜。
慌慌张张伸手去扶苏静。
苏静却低着头，避开她的视线，默默整理着被压皱的衣襟。
这回避让姜小夏更加无地自容。
“咳！”秦云适时地清了清嗓子。
她终于是冷静了些，从沙发里坐了起来，脸上虽然还有红晕，但眼神已经清澈了不少，
“那、那个！电影还看不看了？后面好像挺精彩的！”
这倒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好主意。
莉娅也停止了在沙发上的翻滚，虽然手没有完全放下来，银色的发丝也还有些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听到秦云的话，她努力地抬起头来，将视线挪到幕布上。
画面中央的三角形标志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但倔强的血族依然嘴硬：
“莉娅...莉娅一般是不会看这种幼稚的东西的...不过..既然都看到这里了...”
苏静也顺着台阶，拉着姜小夏的手腕就坐在了沙发前：
“是啊小夏...要不要看完再说？”
“啊对对对！”姜小夏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然后认真地盘腿坐好，还不忘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
“这故事确实不错！”
具体有没有意思她也不知道，压根没看呢。
刚才就是她俩看得昏迷过去的。
秦云赶紧拿起手机，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
电影的声音重新响起，大雄和伙伴们充满活力的声音再次充满房间，但...
房间里的微妙氛围却短时间内没法消失了。
四个人几乎都是正襟危坐，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
心思却已经走不进那冒险故事里了。
刚才的亲密接触、直白的告白、社死的瞬间...
每一件都在平等地折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姜小夏抱着膝盖坐在海绵垫上，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神涣散地望着幕布上跳动的光影。
要是此刻张嘴，恐怕只能发出‘阿巴阿巴’的聪慧声音了。
电影已经结束了，姜小夏还是一动不动。
「好尴尬...」
「静姐会不会讨厌我了？觉得我很奇怪？」
「莉娅学姐肯定又在心里骂我笨蛋了...说不定会惩罚我，拒绝让我给她洗jio...」
「秦云学姐...秦云学姐人最好了，肯定不会嫌弃我的...mua...」
她心里乱糟糟的，梦境带来的不适感再一次涌了上来。
就在她迷迷糊糊感觉整个人都锈住，思维都变得迟钝的时候。
莉娅把视线从职员表上移开了，她看向姜小夏：
“姜小夏！”听起来有点凶。
“啊？在！”姜小夏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挺直腰板，紧张地看向莉娅。
她甚至已经做好被就地正法的心理准备——
毕竟自己就是这场尴尬的罪魁祸首。
很遗憾没有...
“你刚才...”莉娅微微皱着眉头，
“在惊醒之前，是不是在哼唱什么歌？你自己有印象吗？”
“啥？”姜小夏一愣，挠了挠脑阔，一脸茫然。
关于梦境的记忆涌上心头。
可惜除了疼痛，什么都不剩了。
「可恶啊，梦里什么都是假的，偏偏这疼是真的，烦人！」
“对对对！”秦云把房间里的灯打开，听莉娅这么一说她也想起来了，
“我也听到了，不算很短，至少有两三句呢。”她回忆了一下，
“那曲子我从没听过，调子很特别，不像是随便哼的。”
苏静闻言也好奇地看向姜小夏，暂时忘了先前的尴尬：
“小夏你还懂音乐啊？”
在她印象里，姜小夏总是忙于打工和学习，虽然热心又友善，但跟音乐才女实在扯不上关系。
苏静自己也没什么高雅爱好。
普通家庭往往等意识到要培养孩子兴趣时已经晚了。
以后的孩子们身上这种情况应该少了很多，短视频还是有好处的。
“音乐吗？”姜小夏苦笑着摇头，“我？”她更困惑了。
这一世自己身上的音乐细菌确实还不错，毕竟音准这方面没问题，但完全没系统学过啊...
就像莉娅学姐的家乡话她只听懂个‘八嘎’，音乐方面她也只认得Do Re Mi，写成数字就完全抓瞎了。
“我真不记得唱过什么了，”她认真解释道，“静姐，我真没学过音乐的。”
她特意强调了一下，生怕被误会。
“哼，你忘了，莉娅可记得清清楚楚！”莉娅骄傲地扬起下巴。
看来电影后半场她走神时，早就在心里反复琢磨这事了。
“大概就是...这样...”
她闭上眼睛，用‘嗒嗒嗒’的拟声词，复刻出了一段简短的旋律。
“没错，就是这样！”秦云显得有些兴奋，“不过好像有些细微的差别，应该是...”
她也被勾起了兴趣，接着莉娅的‘嗒嗒’声，也哼唱出一段，更加连贯。
两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居然将姜小夏最初哼唱的几个简单音节，逐渐扩展成了几句完整的旋律。
“哇..莉娅学姐，秦云学姐，”苏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们太厉害了！只听一遍就能记得这么清楚？还能配合得这么好？音乐真是太神奇了！”
然而姜小夏却怔在原地，眉头紧锁。
两位学姐的旋律和音符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插进了姜小夏的深处。
粗暴地打开了她记忆深处，某个因为锈蚀而生涩的锁孔。
「这个调子...这段音乐...这首歌曲...！」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一种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熟悉感涌起。
身体随着节奏轻轻摇摆，她断断续续，尝试着哼了两句：
“啦...啦啦...啦...”
虽然因为缺乏专业的歌唱技巧，她的声音都有些发虚。
可是那哼出来的旋律，却是比秦云和莉娅互相配合补充出来的曲调更加和谐流畅。
轻快又带着点淡淡的忧伤的节奏，仿佛不是她此刻在哼唱，而是从某个遥远的过去、从灵魂深处自然流淌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