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博市的一条路上，行人步履匆匆，唯有一名紫发留疤的混混斜倚在行道树上。

他叼着烟吞云吐雾，末了还很没素质地往地上啐了口痰，微眯着眼，满脸都是尼古丁带来的救赎。

可当他准备再吸一口时，忽然觉出不对劲——身上那件厚实的棉袄松垮垮地往下滑。他下意识伸手去提，瞳孔却猛地收缩。

原本是小麦偏黑、布满纹身的胳膊，此刻竟变得雪白如藕，莹润得没有一丝杂色。

他慌忙抬手按向额头，以为是性.病发高烧烧出了幻觉，指尖触到的肌肤却细腻得像羊脂白玉，比他交往过的任何女人都要滑嫩。

莫名地，胸前传来一阵痒意，还带着些紧绷的勒感。

紫毛混混僵硬地低下头，眼前晃过的雪白弧线狠狠砸向他的人生观。“扑通”一声，她摔在地上，发出变调的惨叫。

“啧啧啧，对人的实验成功。”

暗处，吕青琦望着瘫在地上、发出惊惶尖叫的“紫毛妹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正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手里握着锤子，看什么都像钉子。而作为重度中二小说迷的吕青琦，此刻手中就攥着这样一把“锤子”，看见谁都想要性转下。

女人变男人，男人变女人，前凸后翘变成虎背熊腰，挺拔如松变成丰胸乳臀。

不为别的，就图个恶趣味。

他随手打了个响指，将对方变了回去。地上崩溃痛哭的“紫毛妹子”骤然变回混混模样，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竟当众扯开棉袄、扒下裤子反复确认。

吕青琦没再理会后续，几口吃完手里的早餐便转身溜走。

他可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肯把人变回来已经算“负责”，至于这家伙当众裸奔会不会被警察带走“喝茶”，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随手将塑料袋扔进垃圾袋，肚子里仍空荡荡的——往常能让他吃撑的分量，今天竟只够垫个半饱。

不过一想到，那几位被他整蛊性转的崩溃痛哭的表情能出现在柳妄江脸上，吕青琦觉得自己瞬间不饿了，甚至加快步伐，有些迫不及待。

画展现场算不上人山人海，却也小有人流。三三两两的观展者聚在画前，点评议论。

讲真的，要不是自己女友是位画家，并且还热衷于艺术，吕青琦才不会来瞧这些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东西。

随手往白纸上涂几笔是艺术？啃剩的半个苹果是艺术？甚至把碎盘子拼起来也算艺术？

不如自己家里珍藏的二次元老婆。

“雪儿，这边！”忽然，他在人流中瞥见一道熟悉的倩影，连忙扬手呼喊。

靠近画作的身影回过头来：一头惹眼的长白发，衬着张自带御姐气场的脸蛋，肩上挎着银白小提包，身上是雪白的女士棉袄，搭配着勾勒出修长双腿的长筒靴。

正是他从高中一路谈到大学毕业的女友，白原雪。

“青琦，你来了。”

高个子的御姐款女友朝他走来。吕青琦比她矮了小半头，气质也稚嫩得多——若说白原雪是自带清冷艺术气息的高冷画家，那他便像个还没有毕业，眼里还满是清澈愚蠢的大学生。

“我来了，说话算数吧？”吕青琦笑着凑近，“说陪你看画展，就一定陪你。对了雪儿，穿这么少，冷不冷，要不我给你搓搓胳膊。”

他兴冲冲地伸手想去挽白发御姐的胳膊，整个人恨不得贴上去，却被对方轻轻拦住。

一根纤细白嫩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白原雪摇着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郑重：“青琦，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

“青琦，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

一听这话，刚才还兴冲冲的少年立刻耷拉下脑袋，活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约法三章，是当初吕青琦高中时为了追到白原雪，咬着牙立下的承诺。

第一条：白原雪有轻微洁癖，未经允许，他不许碰她。

第二条：白原雪向往柏拉图式恋爱，恋爱期间，他不能做过于亲密的举动。

第三条：白原雪是坚定的纯爱党，没分手前，他不准和其他女人发展出超越友谊的关系。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约法三章简直是对男人的赤.裸裸压榨，谁签谁是“龟.男”，可吕青琦签了。

原因无他：一来，白原雪确实是个好女孩；二来，她从不像网上那些“捞女”似的没完没了要钱，反倒常主动掏钱请两人聚餐；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白原雪长得太戳他xp，长腿、丰腴、御姐范，再加上艺术家的清冷气质，简直像是老天爷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

“走吧，陪我看画去。”见少年失落地垂着头，白原雪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脑袋，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过几周你生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保证是你喜欢的那种。”

刹那间，少年眼里重新亮起了光。

两人随着人流慢慢逛着。

画展上的画，不是抽象得让人费解，就是看得人一头雾水，可每幅画前总少不了“懂哥”恍然大悟，看得如痴如醉，还不忘给身边人指点江山。

渐渐的，两人看完了大部分画作，来到最后一幅画前。

这一路，吕青琦早就昏昏欲睡——艺术这东西和数学差不多，不懂的人再怎么看也还是不懂，唯一的区别是，数学是真有含金量。

他强撑着睡意，打算看完这最后一幅就拉着白原雪走人。这时，两道交谈声却钻进了耳朵。

“陈大师这幅画，似乎用了尼尔森固特的手法，以人类不可观测的……”

“柳先生好眼力！这幅正是我闭关三个月的……”

柳先生？

柳妄江！

吕青琦猛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留着长发、浑身透着艺术家气息的男人身边，站着另一个面带微笑的男子。

衣饰妥帖，腕间名表熠熠，举止优雅贵气，更是拥有一对深紫色的眼瞳，如同小说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柳妄江？

对，柳妄江！

差点把他忘了，这才是自己今天来画展的主要目标！！

二人在这幅新作前又交谈了几句，柳妄江留下一句“稍等片刻”，便转身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吕青琦没理会身旁女友望着墙上画作、眼里几乎要冒出小星星的模样，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柳妄江，二十六岁，比他大几个月。

小时候两人还算合得来，算得上玩伴，可到了初中，关系就淡了。高中时，更是因为一件事让两人彻底决裂，变得相看两厌。

如果只是普通的决裂还好，大不了报复回来，南博市二代圈里谁不知道他吕青琦心眼小。可偏偏，他不光身高比不过对方，打架也打不过，想耍点盘外招，家里势力也压不过柳家。

不过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一想到柳妄江即将在自己手下变成女孩子，即将因为性别转换崩溃痛哭，即将在自己面前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心底深处那颗名为报复的种子便疯狂滋长，藤蔓般缠绕着每一根神经，带来隐秘又滚烫的快意。

眼看柳妄江踏入男士洗手间的最后一步，一直尾随的吕青琦骤然出手，指尖轻点对方，心里低喝一声：

“给我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