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禁忌的画面。
——你怎么称呼我都可以,毕竟,我是作为勇者而来到这里的。
这...有些荒谬了。
就像是把狼当作牧羊犬,以沉船为灯塔,当铁锈作黄金。
“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个名字。”
盔甲人说,她的声音依旧低沉。
伊莉丝微微一怔,她直起身,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那张完全被面罩遮挡的脸,意图从那无声的沉默中找到一个答案。
“你知道自己为何物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
那短暂的停顿,仿佛是在审视自己。
“我知道。自我诞生那一刻,我就明白这个。”
“但是……”
“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盔甲人就转向身旁被藤蔓缠绕的另一团。那是一个小小的身体,正是昏迷不醒的兽耳娘茵吉,她轻而易举地将茵吉从藤蔓的束缚中解救出来,看似笨重的盔甲对运动并没有造成迟滞。
然后,她将怀中的茵吉,温和地送到了伊莉丝的怀抱里。
伊莉丝感觉自己的心跳动的很厉害。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茵吉柔软的身体。茵吉的身体很轻,蜷缩在她的怀里,像很久以前她从拍卖场里面解救出来的那样,是个受伤的小动物。但勇者却不再是勇者了。
“蕾娅...”
伊莉丝将茵吉拥得更紧了一些,将脸颊轻轻贴在对方柔软的发顶。
“或许你可以继承这个名字。”
“虽然这同样来自于那位魔王。”
她并不信任...只是隐隐约约的猜测。
亲吻的瞬间,她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曾经,在她灵魂的某处,有着女神投下的无时无刻不在的刻印。然而,那曾经烙印着的印记却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所吸引,它逐渐从她的灵魂中剥离。
仿佛是前所未有的、源自神明的认可,又像是某种契约的转移。
虽然是梦境的神国中,女神如此说过。但是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伊莉丝并未想到会是以这种形式。
不过,会长已经证明过了的...碎片和本体并非同一立场。
伊莉丝不知道是否应该如此相信。
然而,在怀中茵吉的体温,以及盔甲人那无声的注视下,一股新的冲动在她心中升腾。
“......”
伊莉丝还是犹豫了一下。
“或许...我能够邀请你和我们共进晚餐吗?”
“我确实另有要事在身,有一个重要的约定需要履行。“
但随即,蕾娅的语气又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带着一丝坦诚的困惑。
像是某种意外的柔软。
“不过,我很乐意陪你——喔,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姐先吃一顿饭。”
“至少在桌前,我们可以把彼此的故事讲给对方听。”
...
另一边,卡尔菲恩焦躁地在铺着华丽地毯的议事桌旁踱步。
他的步伐越来越急促,就像一只被困在华丽笼子里的狮子。
“他怎么还没来?”
男人眉头紧皱,声音中带着隐隐的不耐。
这种犹如被放了鸽子的等待,让他心中莫名泛起一股焦躁。是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被放过鸽子了,上一次还是在……咳咳,在遥远的、平和的年代,他曾经约会在玫瑰园里来一场午后邂逅,结果等来的只有被风吹落的玫瑰...还有那个约他在决斗场一决高下的死对头,结果他磨亮了宝剑,穿上了崭新的盔甲,却只发觉对方骑着一头被魔咒附身的野猪连夜逃去了遥远的北方,留下他对着空荡荡的比武场以及一群看热闹的贵妇人。
但是,自从成为王储之后,一切都变了。每一次会面,每一次宴请,每一次的“商讨国事”,都是别人提前就守在门口,毕恭毕敬地等待着他的驾临。就连最顽固的臣子,也得先在他的书房门口排队。同时,那个现在作为妻子的漂亮贵族小姐也越来越沉默了。她的笑声变得稀少,眼神中多了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同时,卡尔菲恩的焦躁,也引来了大臣们的窃窃私语。
“迷路?我的天,难道女神垂青的只是个没礼貌的路痴?(°д°;;)”
“那我们还指望他拯救世界?难道要靠他迷路到魔王的城堡里,然后呼喊着向他的坐标发射【弑神之枪】吗?(╯°□°)╯︵ ┻━┻”
“嘘!小声点!当心祸从口出!(>﹏<)”
“稍安毋躁,诸位。”
主教步伐轻盈地走来,手中持握着古老的星盘,上面布满了复杂的刻度。你如果看着她,会发觉那并非是金银珠宝堆砌出的华丽,而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肃穆的气质。
她身后跟着白袍的女性,却是模样懒散地打着哈欠,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但当她抬起头与人对视时,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玛丽安也来了呀...这么多年了,您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卡尔菲恩显得很惊喜。
他甚至暂时忘记了等待的焦躁。
主教微微颔首,随后将手中的星盘举起,展示给众人。
“诸位,星星的位置改变了。”
“命运的轨迹,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身后的女性。
“玛丽安,”主教温和地开口,将话题引向这位因困乏而显得慵懒的白塔之主,“关于我们最近所遇到的‘变数’,以及可能与之相关的,灵魂是否能够分割的问题,麻烦您向大家进行解释。”
玛丽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嗯……说到灵魂是否能分割……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从我们的研究来看,灵魂并非是完全不可分割的‘整体’。”
“可以将灵魂比作一团纯粹的光。通常情况下,这团光是完整而凝聚的。但如果有某种特殊的方式,能够将这团光分离成若干个更小的、却依然保有完整特性的‘碎片’,那么,即使‘本体’被摧毁,这些碎片依然可能保有其原有的力量和意识,是怎么说的来着?但愿它们不会失去鼻子。”
“在我们所知的案例里,碎片若能稳定地保留自我、记忆与愿望,理论上可以存在独立的意识,但它们往往对原本的自我形成强烈的干扰,甚至可能相互冲突,造成身份的撕裂。”
就在玛丽安的话语落下,议事厅内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困惑。其中一位老臣,终于忍不住带着明显的茫然问道:
“玛丽安女士…这……这和我们等待的那位‘勇者’,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