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喜欢我？是她们没眼光！但万一，我是说万一！以后真遇到个识货的富婆姐姐呢？我得有个拿得出手的‘硬件’吧？强壮的身体！完美的肌肉！这总该是稀缺资源里的硬通货了吧？对！锻炼！不是为了取悦谁，是为了保护自己！嗯！就是这样！非常合理！

这个“保护自己”的伟大目标瞬间点燃了陈默（三分钟）的热情。他环顾了一下狭小的杂物间，目光落在墙角那卷落满灰尘、不知道是前租客还是小优留下的、皱巴巴的瑜伽垫上。

“就是你了！” 陈默豪气干云地走过去，把那卷灰扑扑的垫子扯了出来，在地铺旁边勉强铺开。垫子散发出一股陈年的橡胶味。

他掏出手机，笨拙地搜索“居家徒手健身”。随便点开一个标题夸张（“七天练出魔鬼身材！”）的视频，里面一个肌肉虬结的猛男正在卖力地演示各种动作。

“简单！看我的！” 陈默信心满满，模仿着视频里的动作，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平板支撑。

一秒。

两秒。

三秒……

手臂开始抖，腰开始塌，脸憋得通红。

“卧槽，这，这么累？” 他感觉自己的核心像一滩烂泥，根本撑不起来。汗水迅速从额头渗出。

视频里的猛男还在轻松地讲解要点，声音充满活力。

陈默咬牙切齿地坚持到了第十秒，终于“噗”地一声，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彻底瘫软在散发着怪味的瑜伽垫上，大口喘着粗气。

“保护自己，任重道远” 他望着杂物间低矮的天花板，喘着粗气，刚才那股豪情壮志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瘪了下去。空虚感似乎更浓了，还掺杂了一丝对自己这弱鸡体能的绝望？

手机屏幕还亮着，猛男教练的笑容灿烂得刺眼。杂物间里，只有陈默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依旧不知疲倦的、属于夏末的蝉鸣。

陈默决定明天再做……

田中小优去参加夏日营的日子，像被按下了慢放键。公寓里只剩下陈默一个人，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杂物间成了他绝对的主场，但这份“自由”很快被一种无所事事的空虚填满。

维持生活还是得靠老本行。陈默蜷在地铺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得飞快，熟练地在小蓝书上编织着新的“都市奇遇”：

【家人们！今天在高级咖啡馆写生（配图：网上搜的精致咖啡馆角落），又被两个打扮时髦的姐姐盯上了！她们一直偷瞄我，还假装不小心把咖啡洒在我旁边，想搭讪！呵，这种套路太低级了！哥一个高贵冷艳的眼神扫过去，她们瞬间就怂了！下头女，鉴定完毕！打赏区开个‘如何用眼神击退搭讪’教学帖，干货满满！】

帖子发出，熟悉的“叮咚”打赏声零星响起。陈默撇撇嘴，这点钱连杯真咖啡都买不起，但聊胜于无。他关掉手机，把脸埋进枕头里。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灰尘在光柱里跳舞。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慌。

不行！不能这么躺下去！陈默猛地坐起来。那些小蓝书上编造的“高级生活”像泡沫一样虚幻，但“保护自己”的目标是真实的。他爬起来，冲了个澡，洗掉了头发上积累了好几天的油腻。水流冲过，他看着镜子里那张依旧没什么神采的脸，还有那头被自己剪得像狗啃过似的头发，突然下了个决心。

他翻出上次藤原老师“奖励”的补助金里剩下的几张钞票，揣进兜里。这是他第一次踏进正经理发店的门槛。理发师是个话不多的中年大叔，看着陈默那惨不忍睹的发型，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剪刀在头上飞舞，碎发簌簌落下。陈默闭着眼，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当理发师说“好了”的时候，他睁开眼。镜子里的人，头发变得整齐清爽，虽然依旧是那张脸，但至少看着没那么邋遢了。

“嗯，还行。”陈默对着镜子嘟囔了一句，付钱时竟然有点小小的肉疼。但走出理发店，夏日的风吹过清爽的鬓角，一种微妙的、久违的“体面”感让他脚步都轻快了一些。

回到公寓楼下，他看到了那辆停在角落、落满灰尘的二手自行车。这车还是他刚来小优这边住时，在旧货市场花极少的钱淘来的，一直没怎么骑过。他心血来潮，走过去，费力地打足了气。链条有些生涩，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声，但好歹能动了。

陈默跨上车，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蹬着。剪短的头发不再遮挡视线，清爽的风掠过耳畔。他骑过熟悉的便利店，骑过吵吵嚷嚷的商店街，骑过安静的住宅区。路边行道树的叶子在阳光下绿得发亮，偶尔有穿着清凉的女生走过，陈默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但随即又自嘲地放松下来：看什么看，反正都是肤浅的下头女。他这样想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更远的地方。

不知不觉，脚下的路开始带着坡度，空气里渐渐带上了一丝咸腥的气息。耳边城市的喧嚣被一种更空旷的声音取代——那是海浪拍打堤岸的哗哗声。陈默精神一振，脚下用力，自行车朝着海边的方向加速。

当他终于骑上沿海的堤岸公路时，时间已近傍晚。天空不再是刺目的湛蓝，而是被夕阳染上了一层瑰丽的金红。巨大的、不再刺眼的太阳，像一个熟透的咸蛋黄，正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沉向海平线。余晖把海面染成一片跳动的碎金，也把陈默的身影在堤岸上拉得很长。

他停下车，站在堤岸上，扶着车把，静静地看着这幅景象。海风带着湿润的凉意吹拂着他新剪的头发，吹散了骑行带来的燥热。耳边只有海浪声和风声。没有小蓝书的喧嚣，没有小优的脚步声，也没有任何“追求者”的打扰。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这片燃烧的、即将沉入黑暗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