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演武场，数千人，上万道目光，此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发不出半点声音。

空气，凝固了。

时间，仿佛也停止了流动。

陈尧的话，就像一颗投入了万丈深潭的重磅炸弹。

不，比那更夸张。

这更像是在一个密闭的火药桶里，丢进了一根点燃的火柴。

炸响的不是声音，而是所有人的思维。

他们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喂，我说你是不是装过头了？”

一个尖酸刻薄，又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地在陈尧的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像是最锋利的手术刀，总能精准地剖开她那古井无波的表象，精准地戳在她最不在意的点上。

“站着不动，挨十拳？你当自己是城墙吗？”

“哦，不对，城墙被那头蛮牛来上十拳，估计也得塌了。”

“你这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觉得今天的天气特别好，适合举办一场盛大的追悼会，而你就是那个躺在中间供人瞻仰的主角？”

这声音，陈尧早已习惯。

她称之为，奥斯卡。

不是什么系统，也不是什么老爷爷，就只是一个声音。

一个从她记事起，就寄宿在她意识深处，整天以对她冷嘲热讽、说风凉话为乐的，混蛋声音。

陈尧没有理会脑海里的聒噪，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扫过全场。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那个站在场边，身形纤细，面容绝美，看起来就像一朵需要精心呵护的娇花的少女。

刚才那番狂到没边的话，真的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她说什么来着？

站着不动？

让赵铁柱，打十拳？

只要能让她后退半步，就算她输？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彻底的哗然！

“疯了！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她在说什么胡话？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我的天，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她是想自杀吗？”

“赵铁柱是谁？她搞清楚状况了吗？”

人群，炸了锅。

一道道或惊愕，或嘲弄，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陈尧。

在他们眼中，这已经不是狂妄了，这是纯粹的无知，是彻头彻尾的愚蠢！

赵铁柱是谁？

在场的武道家，有一个算一个，谁不知道他“疯牛”的赫赫威名？

那可是武道家联盟里，公认的，力量第一人！

他虽然只是明劲大成的境界，距离暗劲还有一线之隔。

但是，他那一身如同钢铁浇筑的横练筋骨，加上那份老天爷赏饭吃的天生神力，再配合上他修炼的，至刚至猛的形意拳……

他的一拳，到底有多重？

没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数字。

因为，一年前，联盟总部耗费巨资，从海外订购了一台用特种记忆合金打造的，号称能承受十吨冲击力的测力器。

结果，赵铁柱上去，只用了一拳。

“砰”的一声。

那台价值千万的测力器，当场就被他打爆了！

屏幕上的数字，在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后，直接黑屏，冒起了一股青烟。

据事后专家分析，他那一拳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足以媲美一辆以一百二十公里时速，正面撞击过来的重型装甲车！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头大象站在这里，也得被他一拳打成肉酱！

就算是场中地位最高的李玄风和王擎苍，这两位已经踏入暗劲巅峰，离化劲宗师只有一步之遥的大人物，也绝对不敢说，能站着不动，硬接赵铁柱一拳！

那无异于螳臂当车！

而现在，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小姑娘，竟然敢口出狂言，让他打十拳？

这不是在找死，又是什么？！

“喂喂喂，听到了吗？重型装甲车哦。”奥斯卡的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的调侃，“你这小身板，别说装甲车了，我估计被自行车撞一下都得散架。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赶紧跪下哭着求饶，说不定那头牛看你长得还行，就放过你了。”

陈尧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无奈。

这个奥斯卡，永远都是这样。

“你……”

“你说什么？！”

另一边，作为当事人的赵铁柱，也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着陈尧。

他甚至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出现了幻听。

他想要从陈尧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或者说，是故作镇定的表情。

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陈尧的脸上，只有一片平静。

平静得，就像一汪不起半点涟漪的寒潭。

而在那平静的深处，赵铁柱仿佛看到了一丝……

嘲讽？

是的，就是嘲讽！

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居高临下的，仿佛神明在俯视蝼蚁般的，淡淡的嘲讽！

仿佛在他眼中，他那引以为傲的，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力量，根本，不值一提。

就像一个成年人，看着一个三岁孩童，挥舞着他那软绵绵的小拳头，说要打死自己一样。

可笑。

且，可悲。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滔天的怒火，如同火山岩浆，瞬间从赵铁柱的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

那股怒火，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烧红了他的双眼！

耻辱！

这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他赵铁柱纵横武道界这么多年，向来都是他用力量碾压别人，何曾受过这等轻视和侮辱？！

而且，还是被一个，看起来连鸡都没杀过的黄毛丫头！

“好！”

他气到极致，反而笑了出来。

那笑声，嘶哑，低沉，充满了暴戾的杀机。

“好！”

“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周身的空气，都因为他那狂暴的怒意，而变得粘稠，扭曲！

“小丫头，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的声音，已经不再是正常的人声，更像是野兽在濒死前的咆哮。

“待会儿，要是，被打死了，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话音未落。

他，动了。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陈尧，走了过去。

他的步伐，并不快。

甚至可以说，很慢。

但每一步，都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

“咚！”

他第一步踏出，脚下那块厚达半尺的青石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闷响，以他的落脚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咚！”

第二步。

又一块青石板，应声而裂！

“咚！”

第三步！

整个演武场，都仿佛在随着他的脚步，而微微震动！

一股狂暴的，凶悍的，惨烈的，仿佛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恐怖气势，从他的身上，疯狂地散发出来！

他不再是一个人。

在众人眼中，他仿佛化作了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洪荒猛兽！

周围的武者，被这股气势一冲，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生怕被波及。

“哎哟哟，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奥斯卡的声音里充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你看他那脸，跟猴屁股似的。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别装了半天，结果被人一拳打成二维生物，那我可就亏大了，还得重新找个宿主，麻烦得很。”

陈尧依旧沉默。

只是那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陈宗师！不可！”

就在这时，李玄风终于坐不住了。

他脸色大变，身形一晃，就想上前阻止这场在他看来，纯属自杀的闹剧。

他虽然也被陈尧之前展露出的眼光和见识所震惊。

但，震惊归震惊。

理智告诉他，人力有时穷！

武道修行，一步一个脚印，没有半点捷径可走。

明劲，暗劲，化劲，每一个境界之间的差距，都是天壤之别。

更何况，陈尧面对的，还是赵铁柱这种，专精力量的怪物！

用自己最纤细的身体，去硬抗对方最刚猛的攻击？

这，根本就不是在比武！

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天大的玩笑！

“无妨。”

就在李玄风即将冲入场中的瞬间，陈尧却淡淡地开口了。

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她的目光，依旧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气势汹汹，一步步逼近的赵铁柱。

“让他，打。”

“不把他那点可怜的自信，彻底打碎。”

“不让他，心服口服。”

“接下来的，‘论道’，也没什么意思。”

她的话，说得风轻云淡。

仿佛，即将要面对的，真的不是一头暴怒到极点的公牛。

而仅仅是，一只，有点烦人，需要随手拍死的苍蝇。

“哇哦。”奥斯卡吹了声口哨，“这句话我给九分，少一分是怕你骄傲。不过说真的，你这装逼的本事，真是与生俱来，炉火纯青。希望你等下被打得吐血的时候，也能保持住这份从容。”

李玄风被陈尧的话，噎得一愣。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给拉住了。

他回头一看，是王擎苍。

王擎苍，这位从头到尾，都像个局外人一样的军方大佬，此刻正对着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

其中，闪烁着莫名的，混杂着好奇、审视、以及一丝疯狂期待的光芒。

他，想看看。

他，必须要亲眼看看！

这个，被远在欧洲的“圣女”卡珊德拉，和远在北美的“铁锤”，同时用最高规格的信誉，所看重的神秘少女！

这个，敢在华夏武道家联盟的总部，公然索要前任盟主，龙徽鹭遗物的绝世狂人！

她，到底，有什么底气！

她的底气，又在哪里！

李玄风看着王擎苍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再看看场中那依旧平静如水的少女背影，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他，也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退到了一旁。

罢了。

或许，是自己老了，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了。

或许，今天，自己真的能见证一个，颠覆认知，创造奇迹的瞬间？

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至此，再无人阻拦。

演武场上，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议论，都消失了。

成千上万道目光，都，聚焦在了，场中央那，相距不过十步的，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身材魁梧，肌肉虬结，如同一座移动的黑色铁塔般的中年壮汉。

一个，是身形纤细，衣袂飘飘，如同一根风中摇曳的柳絮般的绝色少女。

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咚！”

赵铁柱，在距离陈尧，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最后一步落下，他脚下的青石板，再也承受不住这股恐怖的压力，轰然一声，彻底爆碎开来，化作无数碎石，向四周溅射！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陈尧，那双赤红的眼睛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暴虐。

“小丫头，你，准备好了吗？”

他，最后，用嘶哑的声音，确认了一遍。

这，是他最后的仁慈。

如果现在她求饶，或许，他可以只打断她的四肢，而不是，要了她的命。

“出手吧。”

陈尧，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

她，甚至，连一个最基本的，防御的架势，都没有摆。

没有沉腰，没有立马。

没有提气，没有凝神。

她只是，那么随随便便地，普普通通地，站在那里。

双手，依旧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

仿佛，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破绽。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

赵铁柱所有的耐心，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他，不再，有任何废话！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从他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右脚，猛地，朝后一撤，然后，狠狠地，一跺地！

“砰！”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

他脚下那片区域的青石板，不是四分五裂，而是瞬间被震成了齑粉！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他的脚为中心，轰然扩散！

借着这股恐怖的蹬地之力，他整个人，就如同一枚脱离了炮管的，出膛的炮弹，撕裂空气，朝着陈尧，爆射而去！

三步的距离，瞬息即至！

形意，崩拳！

武道界素有“半步崩拳打天下”的说法！

而赵铁柱的崩拳，早已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他这一拳，没有丝毫花哨！

只有最纯粹的，最极致的，最恐怖的力量！

他将全身所有的气力，所有的筋骨之力，所有的怒火与杀意，都凝聚在了这一点！

凝聚在了，他那只，比寻常人脑袋还要大的，铁拳之上！

拳未到！

那股，凝如实质，凌厉到极点的拳风，已经，化作无形的刀刃，刮得陈//尧那一身素白的衣衫，猎猎作响！

将她的长发，都向后尽数吹起！

“来了来了！重头戏来了！”奥斯卡的声音兴奋得发抖，“快让我看看，你是怎么被一拳打成贴在墙上的海报的！我赌五毛，你会飞出去三十米远！”

在所有人，那，惊骇欲绝的，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在李玄风那骤然收缩的瞳孔中。

在王擎苍那精光爆射的眼眸中。

那只，足以，开碑裂石，打爆坦克的拳头。

终于，跨越了最后的距离。

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印在了……

印在了陈尧那，看起来，无比平坦，无比纤弱，仿佛一按就会凹陷下去的，小腹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赵铁柱的拳头，接触到了陈尧的衣服。

衣服，瞬间向内凹陷。

然后，拳头，接触到了她的身体。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用攻城锤在猛撞城门的巨响，在演武场上，轰然炸开！

那声音，不是从空气中传来。

而是，直接，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所有人的心，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了！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瘟疫一般，同时，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浮现。

这一拳下去……

那个小姑娘，不断成一滩肉泥，才怪！

不少心软的女武者，甚至已经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不愿看到那血腥残忍的一幕。

李玄风的心，沉到了谷底。

然而。

一秒。

两秒。

三秒。

预想中，那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预想中，那凄厉的惨叫，也没有响起。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那些闭上眼睛的人，疑惑地，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然后。

下一秒。

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一幕，发生了。

场中央。

陈尧，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

她，还是那个姿势。

还是那副表情。

纹丝不动。

她的身体，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晃动，都，没有。

她的脚下，依旧干净。

连后退半步的痕迹，都，没有。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足以打爆装甲车的，一拳。

真的，就只是，一阵，微不足道的，清风，拂过了她的身体。

而，反观，出拳的，赵铁柱。

他，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

那只硕大的，如同铁铸的拳头，还紧紧地，贴在陈尧的小腹上。

但是，他的表情，却变了。

他那张，因为暴怒而涨得通红的脸，此刻，变得，更加红了！

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他那双铜铃般的大眼里，充满了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惊恐！

他那，如同铁铸的，坚不可摧的拳头，和他的，整条手臂，乃至于他的整个上半身，都在，剧烈地，疯狂地，颤抖！

那不是因为激动。

而是因为，恐惧！

和，痛苦！

“这……这是……什么……？”

赵铁柱的嘴唇在哆嗦，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他感觉到了。

就在他拳头接触到对方身体的那一刹那。

一股，比他打出去的力量，还要强大！还要凝聚！还要诡异！还要恐怖无数倍的，反震之力！

从陈尧那，看起来无比纤弱的身体里，排山倒海般地，传了回来！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根本，就不像是，打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不！

那甚至，不像，是打在了，任何一种，他已知的，物质上！

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他，驾驶着一辆全速前进的重型卡车，撞在了……

不，不是墙。

而是，撞在了，一颗，密度无穷大，质量无穷大，引力无穷大的……

中子星上！

他所有的力量！

他引以为傲的，足以开山裂石的力量！

他凝聚了全身精气神的一拳！

在接触到那具身体的瞬间，就如同泥牛入海，冰雪消融，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紧接着。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足以，震碎他，五脏六腑，碾碎他，全身骨骼的，恐怖，反震！

那股力量，沿着他的拳头，冲入他的手腕！

“咔嚓！”

腕骨，碎了！

然后，是小臂！

“咔嚓！”

臂骨，裂了！

手肘！肩膀！

那股毁灭性的力量，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最后，狠狠地，轰入了他的胸膛！

“噗——！！！”

赵铁柱，再也，忍不住了。

一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滚烫的，鲜血，如同利箭一般，猛地，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在空中，洒下了一片，凄厉的，血雾！

而他那魁梧如铁塔般的身体，就像一个被巨人踢飞的皮球。

又像一个，被狂风扯断了线的，破烂风筝。

整个人，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轰隆！”

他重重地，摔在了，十几米外的，地上！

将那片青石地面，都砸出了一个，浅浅的人形坑洞！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脑袋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一拳！

仅仅，一拳！

胜负，已分！

而且，是以，一种，超出了在场所有人，认知极限的，方式！

全场，死寂。

真正的，死寂。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石化了。

他们的嘴巴，张得老大，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们的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神迹。

他们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发生了……什么？

赵铁柱……被打飞了？

被他自己的一拳，给……震飞了？

还……吐血昏死了过去？

而那个少女……

所有人的目光，机械地，僵硬地，转回到了场中央。

陈尧，依旧，站在那里。

她缓缓地，放下了，那只一直轻轻按在自己小腹上的手。

仿佛，只是在拍掉，一点，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她的衣衫，依旧洁白如雪。

她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

甚至，连她额前的一缕发丝，都未曾凌乱。

“切。”

脑海里，奥斯卡那欠揍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没劲。”

“我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好戏呢。”

“结果，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