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巨手狠狠撕开!铅灰色的厚重云墙,裹挟着刺鼻的硫磺恶臭,如同崩塌的山峦般倾轧而下!云层深处,暗紫色的闪电如同上古凶兽的獠牙,疯狂地扭动、闪烁,每一次劈落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仿佛要将大地彻底撕裂!
轰隆——咔嚓——!!!
地面在哀鸣中崩裂!蛛网般的巨大沟壑纵横交错,从中喷涌出粘稠如沥青、散发着腐烂气息的黑色污水!这些污秽的黑水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贪婪地缠绕上那些还在风中痛苦抽搐的焦黑槐树!枯枝败叶被卷入其中,形成令人作呕的“鳞片”。更令人心碎的是,那些挂在焦黑枝桠上的、早已风干的鸟巢,在狂风中发出如同风铃般清脆却绝望的叮当声——那是幼鸟细小的骸骨,在控诉着这场无妄之灾!
“救命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
“火!火又烧过来了!”
王都之内,炼狱已现!
丝绸铺子那价值千金的云锦幔帐,此刻成了火魔最爱的食粮!金红色的火舌沿着华丽的布料疯狂流窜、舔舐,发出噼啪的爆响!一块沉重的鎏金匾额被烈焰吞噬,轰然坠落!砸在地面溅起的火星,如同恶毒的种子,瞬间点燃了逃难者遗落的、写满思念的家书!火焰吞噬着墨迹,也吞噬着希望。
“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蒙面马贼的弯刀在火光中折射着不祥的血光!刀刃上,还粘着半片被劈开的桃符,上面残留的“平安”二字,在血污中簌簌颤动,显得无比讽刺。
城墙的阴影角落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蜷缩着,枯瘦的双手用尽全身力气,将襁褓死死按在自己干瘪的胸前。怀中婴孩撕心裂肺的啼哭,与远处祭坛上那口被魔气侵蚀、正发出诡异嗡鸣的青铜巨鼎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绝望的安魂曲!这声音惊飞了城墙上啄食着死者眼球的乌鸦群,黑色的羽翼如同不祥的阴云,遮蔽了最后一丝天光。
而在那俯瞰众生、终年积雪的峭壁之巅,幽暗的城堡内,高精灵的六位最高话事人正围坐在一张由古老“析木”制成的圆桌前。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壁炉中跳跃的火焰在众人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阴影。
五位话事人分管着王国的命脉:农业、财政、军事、科学、教会。而端坐于圆桌首席的,是他们的最高领袖——总督。
总督身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服,头戴一顶高耸的黑色礼帽,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一枚银框的单片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不带一丝温度地扫视着下方。
“嘻嘻嘻……” 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穿着精致小礼服的男童率先打破了沉寂。他手中把玩着一个造型诡异的提线木偶,木偶的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不如……把下面那些吵闹的虫子……统统做成肉酱?献给无上的教主大人当点心?一定很有趣!” 男童的声音清脆悦耳,说出的话却让人脊背发凉。
“放肆!” 一位须发皆白、杵着龙首拐杖的老者猛地顿地,怒斥道,“‘戏偶师’澜!收起你那满嘴的疯言疯语!这里是决定王国命运的枢密院!不是你的玩具屋!”
“在下建议,” 一位身着军装、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微微欠身,声音沉稳,“立刻调动‘翠风’军团,全面占领希斯兰王国。趁其内乱,一举荡平!”
“哼!” 一位长着毛茸茸狼耳、身材火辣的女性财政官立刻反驳,尾巴烦躁地甩动着,“说得轻巧!‘军团长’!你知道维持一支远征军需要多少预算吗?国库可没有多余的铜板给你挥霍!”
“我看……” 一个穿着白大褂、眼神狂热的科学家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寒光,“不如就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给他们来一发‘时焉’如何?正好……希斯兰的贱民们,是绝佳的实验素材呢……”
“肃——静——!!!”
总督冰冷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瞬间冻结了所有的争论!他缓缓抬起头,单片眼镜后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每一个话事人。
“澜,” 总督的声音毫无波澜,“命令你即刻动身,前往希斯兰王国边境待命。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不得擅自发动攻击!”
被点名的男童——戏偶师澜,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服从。他站起身,优雅地行了一礼:“遵命,总督阁下。” 转身离开时,他手中的提线木偶,嘴角似乎咧开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希斯兰王城,中央指挥室。
硝烟的气息透过厚重的石窗渗入,夹杂着民众的哭喊和远处的爆炸声。法尔加浑身浴血,铠甲上布满了刀痕,正向卡威斯汇报着四面楚歌的战况:诸侯小国趁火打劫,突破了王国西海防线;恶魔在城内肆虐;高精灵大军压境……
卡威斯瘫坐在象征着王权的座椅上,脸色灰败,眼神涣散,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他低垂着头,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曾经威严的面容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悔恨。良久,他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头,砸在法尔加的心上:
“法尔加……希斯兰……就交给你了……我这个……葬送了王国的罪人……不配再坐在这个位置上……”
“陛下!!!” 法尔加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怒火和痛心!他一步上前,声音如同受伤的雄狮在咆哮,“您忘了斯塔克先王的教诲了吗?!您忘了皇家铁律第四条了吗?!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这是对王国!对先祖!更是对您自己的责任!!!”
(记忆闪回:皇家学院)
年幼的卡威斯站在课堂上,面对同学们的嘲笑,倔强地昂着头:
“精灵有3000年寿命!但人类呢?!他们献出的30年,就是半辈子!史书只记载精灵的苦难,那些牺牲的人类呢?!他们的命不是命吗?!”
讲台上,斯塔克先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走下讲台,拍了拍小卡威斯的肩膀:
“说得好!走出去看看吧,孩子!世界远比精灵的记载更广阔!我曾迷失在北方森林,是一位精灵女孩救了我!她告诉我,精灵的存在,或许正是为了成为人类最坚实的‘嫁衣’!去更远的世界,寻找你的答案吧!”
(记忆闪回:王城大门)
“卡威斯!等等我!” 少年法尔加背着行囊,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法尔加?你怎么……”
“废话!当然是一起去冒险啊!我可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去送死!” 法尔加咧嘴一笑,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卡威斯的手,“走吧!搭档!”
(回到现在)
法尔加的怒吼如同惊雷,劈开了卡威斯心中厚重的阴霾!那些被遗忘的热血、誓言、并肩的岁月,如同岩浆般从记忆深处喷涌而出!他猛地捂住胸口!那里,并非只有冰冷绝望的自责,更有一股沉寂已久、此刻却剧烈燃烧的——承诺的热度!
“我……” 卡威斯的声音颤抖着,他缓缓抬起头,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如同淬火的钢铁,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他扶着王座,艰难却无比坚定地站了起来!
“没错……法尔加……你说得对……”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逐渐变得洪亮、有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追寻救赎之道,却迷失了自己!我变成了……自己曾经最痛恨的那种人!为了所谓的‘大局’,牺牲少数……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判断和信念!”
他一把扯下肩上象征着王权的沉重披风,露出里面早已准备好的、沾染着些许尘土的笔挺军装!他大步走向墙边,取下那柄陪伴他征战多年、剑鞘上布满划痕的长剑!
呛啷——!!!
长剑出鞘!寒光映照着他此刻坚毅如磐石的脸庞!
“但是!” 卡威斯的声音如同战鼓,响彻整个指挥室,“现在!我醒了!斯塔克老师!巴塔利亚之王!你们的教诲,我从未忘记!这一次——”
他猛地转身,剑指门外那片烽火连天的炼狱!
“我将用我自己的双手!守护这座城!守护这里的每一个人!纵使背负罪人之名!纵使此身化为灰烬!也绝不后退半步!!”
“骑卫兵听令——!!!” 卡威斯的声音如同雷霆炸响,“死守南海!北城!所有防线!寸土不让!绝不允许任何敌人——踏进希斯兰半步!!!”
“遵命——!!!” 法尔加和天爻眼中爆发出狂热的战意!他们齐声怒吼,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出指挥室!集结的号角响彻王城!
卡威斯最后看了一眼王座,眼神中没有丝毫留恋。他翻身上马,那匹久经沙场的战马发出一声激昂的嘶鸣!他高举长剑,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了最危险的前线!金色的发辫在风中飞扬,如同燃烧的战旗!
归途之上·白光的指引与未解的谜团
通往王都的荒野小径上,两匹骏马正风驰电掣般狂奔!潘在前,银紧紧搂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坚实的后背上,试图从这令人安心的温度中汲取一丝力量。
“潘!” 银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显得有些模糊,“你刚才说……卡迪是魔族伪装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潘的目光紧盯着前方越来越近、被火光和浓烟笼罩的王都轮廓,沉声道:“是乔纳斯!他回来了!而且……他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乔纳斯?!” 银猛地抬起头,翠绿的眼眸中满是震惊,“那……堕法娜老师的项链……也是你从他手里……抢回来的吗?” 她下意识地摸了**前那枚失而复得的、散发着温润光芒的宝石。
“不算抢……” 潘的嘴角勾起一丝复杂的弧度,“我们……做了一个交易。”
“交易?!” 银的心猛地一紧,“什么交易?!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她无法想象,潘会为了拿回项链付出怎样的代价。
“具体的事情……” 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等我们安全了再说!马上就要到皇城了!抓紧!” 他猛地一夹马腹,速度再次提升!
银看着潘紧绷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疑惑。就在这时——
嗡——!!!
一道无比纯粹、无比耀眼的白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西边遥远的雪山之巅冲天而起!如同神祇投下的光矛,瞬间刺破了厚重的、充满硫磺味的铅灰色云层!光芒所及之处,翻涌的魔气仿佛被灼烧般发出“滋滋”的声响,短暂地退散开来!那光芒温暖而神圣,带着一种涤荡污秽、抚慰人心的力量!
光芒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惊鸿一瞥,瞬间消失无踪!仿佛刚才那震撼的一幕只是幻觉。
银下意识地眨了眨被强光刺痛的眼睛,喃喃自语:“刚才那是……?难道是……冥冥之中……有人在保佑我们吗?” 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和希望。
潘也看到了那道白光,他的眼神微微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并未多言,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缰绳,朝着那片如同巨兽般在火海中挣扎的王都,义无反顾地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