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的眉头，微微皱起。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涟漪。
【基因密码？】
一个尖锐、刻薄、充满了不耐烦的声音，在她的脑海深处，骤然炸响。
【什么鬼东西？喂，我说你，搞了半天，就搞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奥斯卡的声音，像是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来回拉扯着人的神经。
【这都什么年代了？公元纪年都不知道翻了多少篇了，还用基因密码这种又老土又低效的加密方式？】
【创生科技这帮蠢货，脑子是被星际尘埃给塞满了吗？直接用指纹或者虹膜扫描不好吗？方便！快捷！高效！】
【非要搞得这么复杂！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我看他们不是为了安全，纯粹就是为了炫耀自己能搞出点别人搞不出的垃圾技术，满足一下他们那可悲的虚荣心！】
奥斯卡的抱怨，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充满了对整个世界的恶意和鄙夷。
陈尧没有理会他。
她的手指，依旧悬停在控制面板的上方，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屏幕上那个猩红色的，枷锁形状的图标。
“这是为了防止飞船被外人夺取，而设置的，最高安全壁垒。”
一个声音，虚弱得像是风中的残烛，却又带着一丝病态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嘲弄，突然，从船舱的角落里，幽幽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两块砂纸在互相摩擦。
陈尧的目光，缓缓移动。
奥斯卡那喋喋不休的抱怨，也戛然而止。
她们的注意力，同时，投向了那个几乎快要被她们遗忘的，“行李”。
布莱恩博士。
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从地上，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每动一下，似乎都在牵扯着全身的伤口，让他痛得龇牙咧嘴。
他靠在冰冷、坚硬的船舱壁上，仿佛那金属的寒意，能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醒一点。
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摸索着，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已经严重歪斜，镜片上还沾着血迹的金丝眼镜。
镜片后面，那双曾经充满了知性与傲慢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浑浊和一种扭曲的，看好戏的快感。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并且，看到自己的敌人也陷入了绝境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夜枭’级运输舰，每一艘，都与其指定的舰长，进行了深度的，不可逆的，基因序列绑定。”
他大口地喘着气，每说一句话，胸口都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都榨干。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愉悦。
“这是写在量子固件最底层的指令，是这艘船存在的‘第一定律’。没有舰长的专属基因序列进行授权验证，别说启动引擎了，你甚至连打开储物柜的权限都没有。”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很享受陈尧那沉默的注视，这让他找回了一丝，作为上位者的，掌控全局的错觉。
“所以，就算你把这艘船，拆成一堆废铜烂铁，把每一个零件都拿去泡在强酸里，也别想，让它动弹分毫。”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滩已经开始变得焦黑、卷曲的，不可名状的，烂肉上。
那是“鹰巢”最后的残骸。
“而这艘船的舰长，代号‘鹰巢’的那个倒霉蛋，很不巧，就在几分钟前，已经被你，亲手，变成了一滩，连DNA都无法提取的，焦炭和烂肉。”
布莱-恩博士的嘴角，裂开一个极其难看的，扭曲的笑容，像是一道狰狞的伤疤。
“所以，恭喜你。”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毒的诅咒和无尽的快意。
“你费了那么大的劲，杀了那么多人，最终，只是为我们大家，找到了一个，足够宽敞，足够华丽的，铁皮棺材而已。”
“我们，要一起死在这里了。被困在这冰冷的铁盒子里，直到氧气耗尽，变成一具干尸。这结局，是不是很公平？很美妙？”
【我靠！！！】
奥斯卡那刺耳的尖叫声，再一次，在陈尧的脑海里疯狂回荡。
【这个死变态！这个该死的科学疯子！他居然敢嘲讽我们！】
【美食家！你还愣着干什么！别跟他废话了！直接冲上去，把他那张脸踩进地板里！把他像虫子一样碾碎！】
【不！把他吃了！对！把他吃了！我倒要看看，他那身臭皮囊里的基因，能不能启动这艘破船！】
奥斯卡的怒火，几乎要具现化出来，将整个船舱都点燃。
【就算不能启动！也至少能让他闭上那张臭嘴！看着他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我就想吐！真的，生理意义上的想吐！】
吃了-他？
这个念头，在陈尧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冷冷地，在布莱恩博士那瘦弱而狼狈的身体上，来回扫视着。
仿佛在评估，这件“食材”的价值。
布莱恩博士被她看得浑身发毛，那病态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怪物，真的会那么做。
片刻之后，陈尧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的基因，没用。”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而且，他现在，还不能死。”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死？！】
奥斯卡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暴躁和愤怒。
【你看看他那个鬼样子！他巴不得我们跟他一起死在这里！这种随时可能在背后捅刀子的祸害，留着他过年吗？！】
【还是说，你突然圣母心发作了？别搞笑了，美食家，你可不是那种烂好人！把潜在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这才是你的风格！】
“因为……”
陈尧终于，转过了身。
她不再去看那块冰冷的控制屏幕，而是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角落里的布莱恩博士，走了过去。
她的脚步很轻，落在这金属的地板上，却发出“哒、哒、哒”的，如同死神钟摆般，清晰而富有节奏的声响。
每一下，都敲在布莱-恩博士的心脏上。
他脸上的得意和嘲弄，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 crescente的恐惧。
他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紧紧地贴在了冰冷的船舱壁上，退无可退。
陈尧，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将她和龙徽鹭，当作战利品和实验素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
她的眼神，冰冷，空洞，而又平静得可怕。
就像是，一名外科医生，在观察着自己手术台上的，标本。
“因为，他的脑子，比他的基因，更有用。”
她缓缓地，吐出了这句话。
【脑子？】
奥斯卡愣了一下。
【他的脑子除了装满了各种变态思想和恶心实验，还有什么用？难道你想……】
奥斯卡的话还没说完。
陈尧已经缓缓地，蹲了下来。
她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与她此刻所展现出的恐怖力量，截然不符的，小手。
白皙，纤细，骨节分明，宛如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完美得不像话。
然后，这只手，轻轻地，按在了，布莱-恩博士的，额头上。
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布莱-恩博士的身体，猛地一僵！
仿佛被一条毒蛇，抵住了要害！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眼前，是一张近在咫尺的，绝美得令人窒息的，少女的脸庞。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在那双深邃的，宛如无尽星空般的黑色眸子里，他却清晰地，倒映出了自己，那张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写满了惊恐和不解的，丑陋的脸。
“你……你……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颤抖。
牙齿在打颤，上下嘴唇在哆嗦，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种，比单纯的死亡，还要恐怖千百倍的，对未知的恐惧，如同深渊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笼罩了他的全身。
“不干什么。”
陈尧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是一抹，冰冷的，残忍的，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弧度。
“只是，想借你的脑子，用一下而已。”
“你不是说，没有基因密码，就无法启动这艘船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在情人的耳边低语。
但话语的内容，却让布莱-恩博士，如坠冰窟。
“那么……”
“我只要，破解它的，底层操作系统，绕过这个所谓的‘基因锁’，不就行了？”
破解？
绕过基因锁？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道惊雷，在布莱恩博士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你……你疯了？！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无比尖利，刺耳。
“‘夜枭’级运输舰的操作系统，是联邦科学院和军方联合开发的，最顶尖的，‘神盾’量子加密系统！它的防火墙，是动态的，是活的！每一秒钟，密钥都会进行数万亿次的无序变动！”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疯狂地挥舞着手臂，试图用自己引以为傲的科学知识，来驱散心中那股无法言喻的恐惧。
“就算是联邦军方的超级光脑‘创世纪’，想要从外部进行暴力破解，也需要至少七十二个小时的持续运算！”
“你！你只是一个怪物！一个只懂得用蛮力破坏的怪物！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甚至，那个“能”字，还卡在喉咙里。
一股，庞大的，冰冷的，蛮横的，完全不属于这个物质世界的，精神力量，就如同冲破万古堤坝的宇宙洪流，狠狠地，毫无征兆地，冲进了他的，大脑！
轰——！！！
那一瞬间，布莱-恩博士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颗超新星，在零距离，正面撞上了！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分崩离析！
时间，空间，逻辑，常识……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他的意识，他的思维，他的记忆，他的知识，他的人格……
他之所以为“布莱-恩”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被那股根本不讲任何道理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精神力，冲刷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无数的，他本不应该看到的，超越了他理解极限的，画面。
那是一片幽静的，青翠的，仿佛世外桃源般的竹林。
一个穿着古朴青衫的男人，背对着他，在一片空地上，缓缓地，打着一套，他从未见过，也无法理解的，古老的拳法。
那拳法，看似缓慢，却仿佛蕴含着天地的至理，每一招，每一式，都引动着周围的光线和空气，发生着微妙的扭曲。
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却能感受到一种，仿佛与整个宇宙融为一体的，浩瀚与宁静。
画面一转。
无尽的，冰冷的，漆黑的星海。
一头，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去形容，无法用任何几何学去描述的，狰狞的，扭曲的，庞大到超越星系的，漆黑怪物。
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
然后，它张开了，那足以吞噬星辰的巨口。
一颗蔚蓝色的，生机勃勃的，有着璀璨文明的星球，就像一颗不起眼的糖豆，被它，轻而易举地，吞噬了进去。
没有爆炸，没有声响。
只有一片，死寂的，永恒的，虚无。
一个文明的终结，就像是翻过了一本书里，毫不起眼的一页。
画面，再次切换。
一个戒备森严，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纯白色实验室里。
无数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在疯狂地操作着什么。
警报声，响彻了整个空间。
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女，被禁锢在实验室的中央。
她的面前，是一台高达十米，通体由最坚固的合金打造，搭载了联邦最先进武器系统的，战斗机器人。
然后，她只是，轻轻地，抬起了一根手指。
一根，白皙的，纤细的，看上去毫无力量的手指。
对着那台战斗机器人，轻轻一点。
“嗡——”
一道无形的，肉眼不可见的波纹，扩散开来。
那台坚不可摧的战斗机器人，就像是被橡皮擦抹掉的铅笔画一样，从内部，开始，无声无息地，湮灭，分解，化作了最基本的，粒子。
这些画面，如同亿万柄烧红的尖刀，疯狂地，残忍地，冲击着他那由科学和数据构筑而成的认知体系，撕裂着他那脆弱不堪的理智防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再也无法压抑的，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终于，从布莱-恩博士的喉咙里，爆发了出来。
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绝望，与疯狂。
在这封闭的，狭小的船舱内，来回地，冲撞着，回荡着。
一滴。
两滴。
鲜红的，温热的，粘稠的血液，开始从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里，缓缓地，渗出。
他的七窍，流血了。
他的身体，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弹跳着。
【我……我滴个乖乖……】
奥斯卡看着眼前这堪比顶级恐怖片的一幕，那尖锐刻薄的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
【喂喂，美食家……你这是……在干嘛？传说中的搜魂术？还是更高级的夺舍？或者……你单纯就是想把他那颗聪明的脑子，搅成一锅粥，把他变成一个只会流口水的白痴？】
它啧啧了两声，语气里充满了 morbid 的好奇。
【虽然吧，看着他这副惨样，我心里是挺爽的，爽到飞起。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你悠着点啊！别真把他给玩死了！他要是彻底死机了，或者变成白痴了，那可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这玩具，可不能这么快就玩坏了啊！】
陈尧，没有回答。
也没有精力，去回答。
她的意识，此刻，已经化作了一柄，由纯粹精神力构筑的，最锋利的，最精准的，无形的手术刀。
在她的意识深处，另一股庞大的，系统的，如同星辰般浩瀚的知识洪流，正在为她提供着导航。
那是属于龙徽鹭的，关于计算机科学，量子物理，以及信息工程学的，全部知识与记忆。
这股知识，化作了一张精密的，闪烁着光芒的星图。
而她的手术刀，就在这张星图的引导下。
在布莱恩博士那混乱的，狂暴的，充满了无数实验数据，加密算法，后门指令，以及各种私人秘密和阴暗思想的，记忆海洋里。
飞速地，精准地，冷静地，寻找着。
寻找着那个，理论上可能存在的，被隐藏在亿万行代码深处的，能够绕过“神盾”系统最高权限，能够无视“基因锁”验证的，后门程序！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也极其危险的操作。
就像是在一场十二级的飓风中，试图，穿起一根绣花针。
一秒。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两秒。
布莱恩的惨叫声，已经开始变得微弱，抽搐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十秒。
“找到了。”
陈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缓缓地，响起。
她那紧闭的双眼，也随之，慢慢地，睁了开来。
眼底深处，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飞速划过，最后，归于平静。
她松开了，那只一直按在布莱-恩博士额头上的手。
而此刻的布莱-恩博士，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他像一滩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眼睛，无神地，瞪着天花板。
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混合着血液的白沫。
他彻底地，失去了意识，变成了一具，只会呼吸的，躯壳。
陈尧缓缓地，站起身。
她看都没看地上的布莱-恩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件被用过的，随手丢弃的工具。
她重新，走回了控制台。
【喂，你真把他搞成白痴了？】
奥斯卡小心翼翼地问道。
【算了，白痴就白痴吧，至少还活着，以后说不定还能当个移动血包。赶紧的，开始你的表演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陈尧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她的手指，再一次，在布满复杂按键和虚拟光屏的控制面板上，飞舞起来。
这一次，她的动作，比之前，更加迅捷，更加流畅，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她输入的，不再是任何常规的，可以被系统识别的指令。
而是一串串，在外人看来，完全就是错误的，自相矛盾的，充满了BUG和逻辑漏洞的，乱码。
然而，就是这些，看似毫无任何意义的，疯狂的乱码。
却像是一把把，用特殊规则打造的，万能的钥匙。
精准地，绕过了层层的防御，无视了所有的警报。
一把，捅进了那道，号称坚不可摧的，量子防火墙的，核心！
嗡——
一声轻微的，如同老旧电脑，被强制重启的嗡鸣声，在寂静的船舱内，突兀地响起。
控制台的主屏幕上。
那个代表着“基因锁”的，刺眼的，猩红色的，枷锁图标，剧烈地，闪烁了几下。
仿佛在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然后，“啪”的一声轻响。
如同一个气泡，被戳破。
红色，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代表着“通过”与“安全”的，绿色的，“解锁”状态！
“主引擎，启动！”
陈尧的眼中，积蓄已久的精光，轰然爆射！
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轰隆隆——！！！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命令。
整艘沉寂已久的运输舰，在这一刻，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恐怖轰鸣声！
强大的，澎湃的动力，从飞船的尾部传来，让整个庞大的船体，都开始，微微地，剧烈地，颤抖！
地板在震动！墙壁在共鸣！头顶的灯光，在疯狂地闪烁！
【成功了！卧槽！真的成功了！】
奥斯卡兴奋地，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美食家！你简直就不是人！你是个天才！不，你是个魔鬼！一个把天才踩在脚下，当成玩具的魔鬼！】
【我太爱你了！真的！这一刻你就是我的神！】
【快！快快快！让我们离开这个该死的，连空气里都充满了消毒水和血腥味的鬼地方！我已经迫不及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外面那个传说中的，花花世界了！】
“坐稳了。”
陈尧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一丝快意的弧度。
她猛地，伸出手，握住了主控制台前方的，那根冰冷的，金属的，操控杆！
然后，用尽全力，一把，将它，推到了底！
然而，预想中的，那种足以将人死死按在座椅上的，强烈的推背感，并没有传来。
整艘飞船，只是在原地，更加剧烈地，重重地，震动了一下。
发出一声，不甘的，沉闷的巨响。
然后……
然后，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只有引擎的轰鸣声，还在徒劳地，咆哮着。
那个冰冷的，机械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合成提示音，再一次，极不合时宜地，在驾驶舱内，响了起来。
“警告！停机坪，外部舱门，未开启。”
“飞船，无法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