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武青岚悲戚地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和自己的亲徒弟过不去?”
“不是我非要和亲徒弟过不去——非要说你得问问她爹!!”武沧澜的声音骤然提了起来,“我如果早知道武明暄是你二叔武沧云的女儿,我根本就不会把她带回覆雨翻云!!!”
“你、你说什么……?”这样的事,是千游根本就不知道的,武青岚登时睁大了眼,“我二叔……你说……你说明师妹……明暄她其实是……是……”
“她是你堂妹!”见到武青岚全然震惊,并无他想的样子,武沧澜竟是松了口气,“很久前我就跟你说过。都是因为有你二叔阻碍,爹才没能继承【寰宇归藏】这门绝学!要不是他,我早就可以一统江湖!根本用不着吃这么多年的苦!!!”
明师妹……是我的堂妹……?
有关于武沧云的事情,武青岚从小就听武沧澜提起。那种埋怨与憎恨是他早就很清楚的东西。
只是——
为什么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武青岚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扑通跪在了地上!
就算……武沧澜与武沧云颇有仇怨。
可那又和武明暄又什么关系?
即使武沧云真的有多般不对,这样的罪过又为什么一定要他的女儿来承担呢?
更不要提……
一想到白茕幽的死,武青岚的内心就被撕成碎片!
妹……妹?
如果武明暄真是自己的妹妹,那不论有什么缘由,自己都该去保护她,照顾她才对!
可现实却是,导致她离家出走,放弃了数年来全部一切的那个元凶!
不是别人,正是他,武青岚!!
“……我这么做也很心痛。但是为保江山我别无选择!”丝毫没有注意到武青岚的内心激荡,武沧澜道,“谁背叛我,就只有死!”
“那宁舞阳是游家继子,这些年来他一直想着复仇,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方才知道!!”武沧澜以为武青岚是被自己打动方才跪地落泪,他用力地抓住武青岚的肩膀,提着他站起来,道,“可是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儿子,我信任你……胜过任何人!”
武青岚深深吸了口气:“那玄策呢?他不也是你的儿子吗?”
“玄策见识浅薄,难当大任!”武沧澜没想到武青岚会提起这事,内心一震,脸上依旧动情,他颤抖着抱住武青岚道,“而且玄策他……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更别提他并非长子,又没有才干驾驭会众!所以将来,继承老夫之位,非你莫属!我这话,应该对你不止说过一次吧?”
缓缓地,武青岚点了点头。
武沧澜放开手,向着武青岚道。
“武青岚听命!”
武青岚扬摆跪地:“孩儿在!”
“目前武明暄,宁舞阳背离覆雨翻云。如今命你统御三堂,助我匡扶天下!”
“爹……”
“难道你忘了,你在成婚之前,我不是已经把覆雨翻云至高无上的九天令牌,送给你了吗!”
“孩儿不敢忘记。”武青岚起身,取出令牌,“爹给的,孩子始终带在身上。”
“你要好好的做。”武沧澜望着令牌,握住儿子双手,“以后全靠你了,你可不要让爹寒心啊!”
武青岚望着武沧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私藏信封,按理来说该被处死。可武沧澜不仅没有进一步发难,还对自己委以重任……
这他能不誓死效命吗?
哪怕是一般弟子都无法做到——更别提,武沧澜是他的亲生父亲!
“青岚领命!”
武青岚握紧令牌,转身出门。
几日后。
再一次,宁舞阳从昏迷之中醒来。
他从床上坐起来,环视四周。周围的景色与上次见到的完全相同,有许多贴着药名的瓶瓶罐罐。
这里是现实吗?
宁舞阳分不清楚。
如果这里是现实……那自己之前见到的又是什么?
梦境吗?
可为什么自己身处的现实……会和自己的梦境一模一样?
世上会有这种巧合的事情吗?还是说,之前的根本就不是梦?
宁舞阳起身,看到距床不远的桌子上,摆着一张未完的画。
画上水墨晕染,笔法随意,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鸦一般。宁舞阳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正想思考,左臂便传来如若被吞噬般的痛楚!
这痛楚,强烈又无法抗拒,使得他几乎失去意识。待到好不容易熬过去,宁舞阳更是惊呆了!
他的左臂……理应已被自己亲手斩断!
可为何,自己现在却一条手臂都没有缺!?
宁舞阳骇然地看着自己的左肩,在原本该是伤口的地方,有着厚厚的白布包裹。
这条左臂,他分明想抬就抬,好似属于自己一般可以行动。可左臂上犹如烙印一般,绽放着的红色彼岸花,却让他感到十分陌生!
“公子,你醒了!”
一道声音响起,使得宁舞阳立即警惕。只见系着蓝色发带的少女从门外进来,走到他的面前。
“你的伤还没有好,要好好休养才是啊!”
宁舞阳盯着她。她和记忆中一样穿着白蓝相间的衣服,一头黑发如瀑倾泻,大大的眼睛透彻明亮,很是动人。
宁舞阳看向周围,走到门口:“这里……为什么和我的梦境一样?”
“公子,你在说些什么?”看他走动,少女也跟过去,一脸好奇地问。
宁舞阳重新盯住了她。那目光毫不移开,使得少女不自在地走向一旁。
“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我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吗?”
“是你救了我?”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是我三哥救了你!”少女转身回道,“我三哥现在出去采药,一会儿就回来!至于你的这条手臂呢,更是我三哥移给你的!”
“这么说……一切都是真的?”宁舞阳喃喃道,猛地反应过来,“我在这儿多久了!”
“你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少女道,“是不是觉得肚子很饿?我给你弄点吃的吧!”
三天三夜……
宁舞阳按着左肩,那如影随形般的痛楚,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的。
“我叫龙可欣!”少女走入房中,拿出碗筷,“公子,我要怎么称呼你啊?”
没有回应,龙可欣抬头一看,宁舞阳的身影已经不在门口了。
她跟出去,只见宁舞阳按着伤处,因痛无法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