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夕夜毫不拖泥带水离开,院长忍不住叹了口气。

“所以,这就是你们要我关注的孩子?一个普通的直系贵族学生?”

院长像是精神异常的病情患者,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自言自语。

但光线稍显昏暗的办公室内,大门已不知何时悄然关闭,墙壁办公桌的周围也不知何时站立着一道又一道身影。

【夕家不应该出现灵使(灵力系职业)...】

【灵使是个论外...】

【灵使不应该出现...】

【灵使是祂的手和眼...】

【灵使不可能出现在夕家...】

......

小小的空间里荡起层层的叠音,像是拥挤人群的嘈杂,让人只见得只言片语。

但其每一声落下时,那简短的话语,却又深深印刻在所听之人的脑海里。

院长皱了皱眉,扫了眼周围出声的人影。

“喂喂!你们就这样对待老朋友的?上来就先种个【思想钢印】?”

这是阶位相当高的精神类技能,高阶职业者对低阶职业者使用。

甚至可以扭曲其人格,把对方改造成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傀儡。

也是落星少有的【禁术】之一。

【这是论外...】

【这必须重视...】

【这是禁忌...】

......

周围的声音依旧,院长额头青筋暴露。

“够了,再不说正事,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

咆哮之余,院长将身前的桌子砸成了一地碎片。

周围的声音似乎被此震慑,都停下了那虚幻层叠的魔音。

紧接着,那些模糊不清的身影开始自顾点头,在半数人都微微颔首后。

他们便直接消失在了院长办公室里。

阳光顺着打开的房门,映射在遍地狼藉的办公室内。

院长看着恢复正常的办公室,暴怒的声音响彻整栋院长大楼。

“你们这些混账!拿我寻开心是吧!”

......

落星之外。

某颗地貌相似的行星。

在其一处幽静的山谷内。

八名中年男子围在一张石制的台桌前笑作一团。

他们有的身壮如牛,发如烈火摇曳。

有的肤发皆白,每笑一声都会溢出刺骨的寒气。

有的则像是普通路人,嬉笑之余,完全没有半点异于常人之处。

那众人围坐的石桌上,雕刻着像是棋盘的横竖线格,但棋桌之上却看不到半颗棋子。

在那此起彼伏的笑声中。

有讨论老朋友因一声关门,而让其态度发生对折的回旋。

也有讨论那刚刚随行性而来的奇妙试探。

正相互打趣之时,稍许幽色的山谷转得空明透亮,天际于此落下了一道虹桥。

两名穿着华丽甲胄的绿发女子,踩着流转的七色虹光缓缓落下。

“你们在笑些什么?这么好笑?”

头发稍长一些的绿发女子笑着开口,那眼波流转映出五色华光,像是倾尽天华的珍色宝石。

“是啊,我也有些好奇呢。”

毕竟都是走出自身道路的八阶极限职业者,和落星历史中仅存一例的九阶,也只差一线之隔。

能让他们笑得如此失态的事情,两名被排挤在外的来客自是相当好奇。

“啊,这个...我们在下棋呢。”

几名中年男子相互看了一眼,一阵煞有介事地点头。

就像是为了印证这一事实般

坐在石桌棋手位置,那一身简朴休闲装,留着短寸的黑发男子拿出了两盒棋子。

一盒放在自己身前,一盒放在对面。

“嗯呢,我们下棋呢,我可领先了阵哥好几手。”

在石桌另一侧,一身青衫古风装的长发男子点点头。

随后他接过来递来的棋盒,相当自然地先落了一子。

“不错,夜子刚连输我两把,现在还置气呢,你们可别在激他了,当心吃九九家的雷丸子。”

短寸发的男子眼角抽了抽,棋子在棋盘上按的脆响。

两名绿发少女你看我,我看你,并不懂这几人那奇怪的默契是从何而来。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干正事。

那一身粗布衣,发状如烈火般的男子轻咳了一声。

“话说,你们去了一趟落星,可有什么收获?”

短发的绿发女子随手破开空间,从虚空拿出了一枚直径半米的骨片。

随后像是献宝般,举着递了过去。

“劫炎大哥,这是五阶的异种骨龙,是我们在叶家的领地范围发现的。”

被称为劫炎的布衣男子接过这骨片,随意打量了两眼。

“残留的信息很少,是叶家三式中的神式。”

看着劫炎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短发的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时的叶家领地,会神式的只有两人,四阶的夜无眠和三阶的叶寒。”

劫炎微微颔首,能给异种骨龙留这种程度的伤口,想必是那位叶家百年难遇的顶级天才。

“劫炎,现在已经出现了好几个特例,那些禁忌也都在重现,我们真的不加以干涉吗?”

出声的是那名长发女子,她缓步上前,身上的甲胄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劫炎转身扫视一眼,周围并未有人出声。

但那几个装模作样下棋的家伙,也在偷偷把目光投向这边。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一个答案。

就在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重的宁静。

“夕家无一先例的灵使,叶家百世不出的天才,曦家天生职业的巫女......她们已经相遇,再加干涉的话,只会让结局导向不可知的末路。”

青白色的风挟着霜雪在众人周边环绕,言语中意志像是冰寒刺骨四字具象化的寒音。

在来人的强势介入下,众人那些许紧张的氛围,也终于消散于无形。

“我就说嘛,九九家还突然出现了【神牌】,花院家又有寻不出原因的无职者(无法转职的人),现在的特例一天比一天多,也轮不到我们来审判不是?”

众人或是点头,或是沉思。

却也没有人直接出声反对,毕竟在座的各位高阶职业者,那个不是拖家带口?

要真论起【异常】,就将其抓捕或审批。

那怕是这次联合行动,最后只会变成各家的护短乱战。

但现在的局势也同样不容乐观。

一个特例或许并不值得关注,但如此多的【异常】同时出现,那接踵而至的灾难怕是一场颠覆落星的剧变。

他们作为世间的至强者,既想让失序的异常重回正轨,又担忧过度的干涉让落星步入真正的毁灭。

“所以,落星也终于需要勇者了吗?”

峡谷的光幕被撕开,一个浑身冒着黑色烟雾的人走了出来。

或许...不能说是烟雾?

那飘落的事物,既像凋零寻不出原貌的碎屑,又像破碎直至漆黑的色彩。

“新夜,你还是来了...”

长发的女子轻叹了口气,眼中映出五色的霞光,将那飘落飞舞的黑色隔开。

两方不再言语,似是水火不容的老对手,

也在此刻...

山谷的空间概念开始变得模糊,周围出现一缕又一缕金百色的丝线。

随后有无数小小的光人,它们从无物的空间中走出,踩着丝线或舞或跳,一起发出欢快的乐声。

“听说有人要干涉落星的规则,所以我来了...”

“事实不能被妄加干涉,我必须要来...”

“我无意于此,可我却不得不来...”

三道声音似有先后,但却在这光幕构成的奇妙世界同时响起。

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在这一刻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似乎下一瞬,三方人马就会爆发惊天动地的大战。

但天顶被切开,一把缠绕着幽色的古剑从空中缓缓落了下来。

“真是少见啊,你们一群大老爷们玩什么花样,居然引得【三相】一起现身揍你们。”

那是一名青衣女子,她接住那古剑笑着挽了两个剑花,似乎也想来凑一凑热闹。

各路人马你看我,我看你。

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到底此行是敌是友。

“让让!别挤我...”

一个外貌普通的老头挤开两位下棋的八阶选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那落子到了一半的棋盘上。

但这一幕,却没让两位下棋的当事人多看一眼。

就仿佛这老人的存在,无法被周围的人正常观测一般。

只有劫炎和那冰霜男子朝这个位置撇了一眼。

但也似乎某种顾虑,并未对这老人的乱入作出理会。

嗯,一锅大乱粥。

原本只是一场小聚会,现在已变成了五方势力的相互对峙。

就在众人大眼瞪小眼之时,书页翻动的声音,携着来人的倦意响起。

“我说你们给个准信,到底打不打啊?”

那是一本书,在那书的上方,坐着一个咬着奶嘴的小男孩,他不耐烦地发出了稚嫩的询问声。

哦,现在是六方势力...

“我说你们犯事的吱个声,我多少也有些等不及了。”

那是一具焦炭炙烤着的人形,声音如同坚硬的石炭摩擦响动。

他那具身体像是余烬,又像是刚燃起的薪火。

看来,来客还在陆续到场。

不过当参席的宴客皆闻讯而来,那一触即发焦灼的气氛反倒恢复了平静。

毕竟九阶不出的情况,在座都是清一色的八阶职业者。

没谁有绝对的强势,执意出手的的话。

那唯一的结果,就只会被相性克制的对手抓住破绽,然后变成这场闹剧里最瞩目的小丑。

舞台的客人在继续到场,但后续已注定是没有结果的落幕。

凡于此场剧目出席的来客,那来访的众人都在不约而同守护那约定成俗的唯一规则。

【落星的规则,不容随意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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