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陆芊茶湛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爪尖一点,一只玲珑剔透的碧玉小瓶凭空浮现在矮桌中央,“师姑不妨先带这瓶‘澄心玉露’酒去试试水。销路若好,咱们再细谈不迟。”

“这一个小瓶子,够他们喝吗?”

玄沫有些怀疑,她平常看着那群狂澜的修士——哪个不是海碗牛饮,抱着酒缸干翻天的架势?这点分量……塞牙缝都不够吧?!

“这是灵液原浆,一瓶可以兑出差不多五碗酒。”

陆芊茶摇了摇爪子里的小瓶子,随后开口说道:“这一瓶成本约莫五枚中品灵石,定价权归师姑,售出后分我七成即可。”

“我拿三成?!”玄沫一愣,不是嫌陆芊茶拿的太多,而是震惊于陆芊茶的大方。她只是个跑腿牵线的,拿三成?这孩子心也太宽了!“不成不成!我这三成拿得烫手!哪有这个道理?”

“师姑莫急,倒还有件小事想请您顺手帮衬一二。”

陆芊茶爪子托腮,蓝汪汪的大眼睛诚恳地望着玄沫。

“什么事情?先说好哦,违反宗门规定的事情我不干!”

玄沫警惕地竖起柳眉。

陆芊茶立刻挺起小胸脯,信誓旦旦地拍着爪子保证:“就算给我十个胆子,也万万不敢触碰宗门雷区呀。”

“那到底是什么事,快说快说。”

玄沫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什么忙能值这丰厚的三成的纯利润?

“弟子近来钻研丹道,苦于手头没有一件趁手的丹炉药鼎……”

陆芊茶两只小爪子不好意思地互相搓了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不知师姑可否留意一下宗门宝库?若有品质上乘的闲置丹炉极好……”她话锋一转,小嘴弯起狡黠的弧度,“被废弃的残炉旧鼎也是无妨的。”

“嗐,我还以为啥呢。”

玄沫一听,瞬间柳眉舒展,大手一挥拍在桌上,拍得矮桌都颤了颤:“成!包在我身上!指定给你淘个顶顶好的大家伙!等着吧!”

“那就提前谢过玄师姑了。”

陆芊茶会心一笑,看来这事情算是解决了。

“谢什么谢!你是我师姐的徒弟,跟我自己的徒弟也没差!徒弟有求,我这师姑还能不倾力相助?”玄沫笑得豪气干云,一把将毛茸茸的蓝毛小团子捞进怀里,“啵!”地一声在她滑嫩的小脸蛋上印了个响亮的吻印。

下一秒,她已化作一道流光卷起桌上玉瓶,迫不及待地朝着狂澜宗方向掠去,只剩一句“等我好消息!”在峰顶回荡。

陆芊茶呆在原地,爪子轻轻抚上那个湿漉漉的吻痕,半晌,才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继续她的修炼大业。

——————————

转眼,玄沫就已经来到了狂澜宗的浮生殿内。

“小沫子,你说你带了天元宗酿的好酒?莫不是在寻我老元开心?”

一位身着褐色布袍、腰悬巨大酒葫芦的长老满眼狐疑地打量着玄沫,浓眉拧成了疙瘩。非是他不信任玄沫,而是天元宗的酒道……说难听点,简直就是个笑话!所有用酒不都得乖乖从他们狂澜宗购入?突然蹦出个自酿“好酒”……实在可疑得很!

“元长老哪里话!吾辈修士顶天立地,岂敢妄言欺瞒?”

玄沫笑嘻嘻地应对,神情自若地摊开掌心,露出那只精巧的碧玉瓶。

“这?!就是你说的……‘好酒’?”

元长老望着那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瓶,额角青筋都跳了一下。若不是和玄沫交情深厚,此刻他早拂袖逐客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元长老,你且看好了。”

玄沫星眸含笑,也不多言,袍袖轻拂。只听“咚咚咚”几声闷响,五只大碗已被她摆在了殿中石案上。

她拔开玉瓶软木塞,一股若有似无、清冽纯净的奇异果香瞬间弥漫开来。

玉瓶微微倾斜——

一滴、两滴……只见瓶口流淌下浓稠浆液。它们精准地分成五份,稳稳滴落在碗底,积成浅浅一汪。

下一刻,玄沫并指朝殿外灵泉池凌空一点。

哗啦啦。

五道清泉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化作晶莹水线,精准地注入五个大碗。

泉落、浆融。

原本清亮透明的泉水,在融入那浆液的瞬间,骤然化作五汪明澈透亮的淡金色液体。

一股浓郁却不冲鼻的醇厚异香猛然爆发,刹那间充盈了整座浮生殿。那香气清雅而深沉,初闻似百果初熟,再品又隐有陈年灵酿的绵长,最后竟透出一丝令人神魂微震的奇妙韵律。

“元长老,”玄沫端起一碗,笑盈盈地递到元长老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尝尝我天元特酿这‘澄心玉露’,可还入得了贵宗法眼?”

元长老鼻翼微动,眼底疑虑更甚。这香气……有些门道。玄沫这一手“清泉化酒”倒是花哨。罢了,卖老友个面子,意思意思买几瓶……就当添个新花样吧。他心中想着,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淡然接过海碗。

先嗅——果然,清淡果香为主,夹杂着丝丝难以言喻的灵力气息。

“嗯,我先尝尝吧。”他随意应了一声,端起碗凑到嘴边,象征性地轻轻嘬了一口……

噗通!!

一声沉闷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响动。并非实物,而是源于元长老自身。

他端着碗的魁梧身躯骤然僵直如雕塑。那双原本带着审视的浑浊老眼,瞬间瞪得滚圆,瞳孔深处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璀璨精光。

那小小一口酒液入口的瞬间,便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不似普通酒浆火烧火燎,反而温润如极品仙泉。它流经之处,舌苔上仿佛绽放出千种清甜,更有一股清凉纯粹的灵力,直接穿透喉舌,顺着食道滑入丹田,回味之间,还有一股奇香。

刹那间——

丹田深处那沉寂多年无形关隘……竟被那道奇异暖流一冲,显现出一道流转的轨迹。

“长老,怎么样?”

玄沫有些紧张地看着对方。

元长老没有回话,他猛地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咕咚——!”一口气将剩余的酒液鲸吞入腹。随后大手一招,下方的四碗酒瞬间被无形之力托起,宛如飞瀑一般倒入了元长老的口中。

轰!!!

一股更为磅礴的力量瞬间在他体内炸开。狂澜宗传承至高秘法——《醉仙九脉决》的修炼脉络图在他识海中轰然显现。那第九条,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归无道脉”,此刻在这暖流映照下,清晰地显现出流转的轨迹。

“好!好酒!!!”

一声苍劲雄浑的狂啸炸裂殿宇。

元长老须发戟张,磅礴的仙力不受控制地破体而出。

锵——

他腰间的酒葫芦猛地炸裂。一柄古朴暗哑的宽背长剑应声出鞘。

毫无征兆地,元长老抬手,对着无垠苍穹,猛地一剑挥出。

哧啦——

空间仿佛被撕裂。

一道凝练到极致、裹挟着炽烈酒气的恐怖剑芒,咆哮着斩向九天之上。顿时,万顷流云瞬间倒卷。天光骤然为之一亮。

静——整个狂澜宗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刻——

“唰!唰!唰!唰——!!!”

十几道强横无比的身影如同流星般自各个山头激射而至。更有无数道带着惊骇、探寻、难以置信的仙识灵识,瞬间聚焦于浮生殿。

“元谋!此等剑意,何人来犯?!”

一苍老而含怒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须发皆白、身着邋遢道袍却难掩仙风道骨的老者——狂澜宗当代宗主,醉仙翁,已是面色凝重地出现在殿中。他那双因常年醉意而朦胧的老眼,此刻锐利如刀锋。

元长老缓缓收剑,那冲天的气势瞬间收敛,但脸上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与得意,却怎么都掩不住。

他朝着醉仙翁郑重一礼,声震大殿:“启禀宗主!弟子不才!承蒙厚恩……方才,得悟醉仙九脉真谛!九脉齐开!归无合道!幸——已功成!!!”

“九脉通玄?这怎么可能?!”

“千年前那位‘酒仙’老祖也没能完全练成第九脉啊。”

“别说练成了,我之前灌酒入体,感知九脉。结果喝到一半,断了三天片……差点醒酒丹都唤不醒。”

殿内其他赶来的长老弟子瞬间哗然。惊呼声、质疑声此起彼伏,眼神里充满了震撼与不可思议。

醉仙翁瞳孔骤然收缩。

一步踏出,空间仿佛在他脚下缩短。枯瘦的手掌,按在了元长老的肩膀之上。

一股精纯的仙力瞬间探入元长老四肢百骸。

元长老身体不闪不避,坦然接受探查。

片刻后。

醉仙翁的手掌微微开始颤抖起来。他那双阅尽数千年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数息之后,他才缓缓收回手掌,看向元长老的眼神如同看一件绝世瑰宝:“藏海回春……九脉通玄……如臂使指!道则……自行演化……你……”

他失声喃喃:“元谋!你!究竟如何做到的?!”

元长老强压住内心的激动,目光在满殿呆滞的狂澜宗高层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角落里那看似平静、实则手心已微微出汗的玄沫身上。

他抬手一指,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亢奋与一丝慨然:“非是弟子之能……只因饮了天元宗故交带来的一碗奇酒……”

他那张古板了许多年的脸上,此刻浮起带着点炫耀和感激的笑容,一字一顿道:“琼浆入喉,通玄有悟罢了。”

刹那间。

浮生殿内,所有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唰地一下。聚焦于玄沫身上。那目光中蕴含的灼热渴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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