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道模糊的人影，老龙即将得道的欣喜登时烟消云散，体内的鲜血一点点冷了下来。
虽然他在星渊待了很久到的时间，久到常年与星渊的冰寒为伴，甚至对所谓的冰冷与寒意习以为常，可在此刻他却确切地感知到了一股深彻入骨的寒意。
“你是什么人？”
他看着眼前这个模糊的人影。
人影仿佛成为了星渊的一部分，像是那些朦胧的雾气凝聚。
可在老龙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星渊的力量不该被这人调动，就算它与此处绝地签订了契约，它能获得过的助益也仅有微末的一成，虽然这一成足够它在星渊的内部杀死很多大人物，但它也无法做到仿佛这个神秘的存在这般融入。
江言只是很平静望着老龙：“走在死亡这条路上，有时候糊涂是一件好事。”
“你是来杀我的？”
老龙震动开口，它的声音在星渊内部吹拂起乱流，星雾剧烈飘舞，宛若迸射出无数道星光。
可那模糊的人影居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龙眯起眼睛，它在脑中飞速推算……这些年在那个仇敌死后，它就一直藏匿在星渊之中，等待突破的机会。
唯有破而后立，它才能有离开星渊，活得重新君临天下的机会。
而这么多年的等待，它唯一一次脱离过星渊的庇护，就是为了那一次……
“你是来为她报仇的？”
老龙喃喃：“可是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她报仇呢？”
她的剑道太孤傲了，并非这个世界没有与她志同道合的人，而是这个世界不配有人走在一条路上。
正因为如此，那位剑仙永远遗世独立，难有人接近。
诸多大人物之中，也只有她是独树一帜的那个。
而提到报仇这件事，老龙紧接着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又有谁有能力为她报仇？”
“你们这些老东西在要死的时候，做的事情都是统一的无趣啊。”
江言没有理会老龙的那些话语，或者说试探，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在这一瞬间，那头老龙本来伪装来的惶恐之色转为了一种真实的恐惧！！
早在从星渊中发现了江言的那一刻起，老龙就开始进行后手的准备，它喃喃那些话不只是试探，也是在拖延时间，遮掩自己的动作。
面对这来历不明，却给自己巨大威胁的敌人，老龙毫不犹豫与星渊底端的意识进行沟通，它愿意付出更多的代价，得到星渊意识的庇护。
可就在江言抬手的那一刻，老龙骇然发现，这种联系被截断了！
就像是被一柄剑干脆利落地从中斩断。
什么样的剑能够让星渊退避三舍？
老龙彻底的惊惧了，当初它躲进星渊，就是因为只有星渊才能挡住那个女人。
她的剑终究还是景天大陆的剑，无法影响到星渊。
而想到这里，老龙不禁怒喝道：
“你不能杀我！这里不是景天，这里是星渊！”
“想要在星渊里杀你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过我花了些时间说服了她。”
江言平静道。
老龙愣了许久，才猛然醒觉江言说的“她”是谁……这个家伙居然知道“她”的存在。
可随后它又是生出一种不解：“她怎么可能被人说服？”
“因为她守规矩。”
江言说道。
“她喜欢规矩，可你却破坏了规矩。”
“……”，老龙的呼吸逐渐屏住，它当然明白自己破坏了怎样的规矩。
可它原本以为她不在意这些。
它以为她没有人的好坏喜恶。
它也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天衣无缝。
“我没有离开星渊。”
老龙只能这么说道。
“不，你离开过。”江言道。
“这是星渊的力量。”老龙感受到了星雾中的某种波动，它连声道：“我是依靠星渊的力量才影响外面，这怎么能算我离开了星渊？”
它虽然是想要脱离星渊，但至少现在它还没有做到这一步。
江言眸光冷淡望着它：“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除了这件事，我还……”
老龙刚想反驳，可在下一秒它就僵在了原地，不再言语。
它忽然想起……自己确实离开过星渊。
甚至它几分钟前还想过这件事。
数年前，它为了破坏那个女人的飞升，与某人达成了交易，也是在那次交易中，它短暂的离开过星渊。
而为了保护它，具体的记忆已经被封存，它离开星渊的痕迹也被抹去……
“如果你一直老实缩在这里，有些痕迹确实不会再出现。”
“可你终究是捺不住你的欲望。”
江言面无表情道。
在老龙重新与外界建立命运上联系的那一刻起，曾经被隐藏的一些痕迹就无法再隐藏下去。
至少在他的眼中无法再隐藏，在“她”的眼中也藏不下分毫。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东西？‘她’怎么可能站在你这边！？”
这一刻老龙变得语无伦次了，它的心中生出一种巨大的震骇，这突如其来的神秘人打破了它所有的认知，景天大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怪物？
“难道你是‘飞升者’？可这怎么可能……‘飞升者’不可能被允许出现……”
“将死的人就不要有这么多疑问了，将死的龙也一样。”
江言说到这里，忽然话语一顿，突然又是一转话锋：“不过你也不算全无活下去的机会，当年她一剑没有杀死你，我也只给你一剑好了。”
老龙蓦地定下心神，它没有蠢到去问江言是不是真的只出一剑，不管对方所言真假，至少它真的有了一线机会。
所以它聚集了所有的心神开始应对。
可在数秒后，老龙看着停止不动的人影脑中生出了一个疑问。
它感觉到对方出了一剑，可直到现在，它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剑在哪里。
四周只有数不尽的与星渊融为一体的光芒，宛若无穷无尽的星光。
而在生出这个念头后，老龙傻眼了。
虽是星渊，可这里哪里来那样刺眼的星光，那只是一道剑光！
仿佛天外落下的剑光！
“这就是你的剑？！”
“ 是的，这就是我的剑。”
星渊的底层，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浮现。
她觉得这个家伙好生不讲道理，说是给它一剑的机会，可这一剑又哪里给它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