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你身为时间主神的公正无私,在诸神看来,只是偏执且虚伪的自私。你的计划,当真让远古邪祟们被隔绝在极古之门外了吗?

当西斯提亚被创造出来的一刻,大虚无对星域的恶意,就如溃烂堤坝般源源不绝了啊。是你,打开了这个窗口。又是你,自立为守门人,放任恶意肆虐。你真的够格吗?”

以至高审判庭的口吻,X念诵着西斯提亚诞生以来,在星域犯下的罪行。

违反理律创造不朽造物,已经是其中最轻微的了。真正严重的,是西斯提亚在拉帝亚斯的暗示与指引下,在星域的每一个相位边缘,建立起自己的世界。还在其中埋入灾厄之种,成为一圈又一圈定时炸弹。

西斯提亚创造的世界,几乎都成了虚无邪祟们入侵星域的捷径。

而那所谓的毒苹果计划,完全就是恶之血脉为了掩盖真相的补救措施。

“河流之主斯蒂尔?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我的记录从来不会产生误差,你早在诸神并起的混乱纪元,就随着暗一同战死了。现在的你,连一道残魂也不算,有什么资格批判拥有完整神格的我?”

“你是说,你那漆黑、腐朽,比恶之血脉还要更加不堪的神格吗?尘埃魔神拉帝亚斯,你变了,你不再是那个心向美好与光明的后继者了。你已经沦陷在自己的力量中,彻底堕入虚无的黑暗面。这样的你,是没有资格被称为暗的继承者的。

你充其量不过是暗临死前对未来的幻想而已。破灭与苏醒,才是一切幻想的归宿。从倒影中好好看清楚你自己的样子吧!”

感受着斯蒂尔话语中的愠怒,拉帝亚斯也实在没有底气对一位自己敬仰的老前辈发火。她透过清澈的小溪,想要在湍流中寻得一方可以照亮己身的明镜,却发觉,她的感知散落之处,开满了血红色的花朵。

而原本清澈见底小溪,因为她的匆匆一撇,霎时间被染成了浑浊的泥潭。泥潭中,抖动的触肢宛若水中飘摇的水草。河岸边,散落的花瓣宛若晾杆上滴血的鲜肉。而拉帝亚斯自己,在镜面中并无形象。

当她惊恐地注视着浑浊的水面,只发现无数双贪婪且致命的猩红色眼睛,眨巴着,好似在敦促拉帝亚斯去完成先人未竟的事业。

可那位先人绝非拉帝亚斯理想中的暗,亦或者她一心追随的风。那是大虚无为了针对日新月异的新秩序,酝酿出的绝对之恶。不知何时,她已经变成了她最恐惧的那个存在。

最早追随于风大人身侧时,她就从这位“众生之先贤”的口中时常听到关于恶的故事。

它的存在是诸多原初构造体中最诡异的一位。因为她所对应的真理并非某种可以用语言稳定描述的概念,而是一种随着事物变化而变化的差值,一种将万物归于原初的惯性。

比方说,当一个新位面被塑造于空空如也的虚无之上时,强大到足以扭曲现实的域势差就会驱动恶将这个新位面归于尘土。

而若是用一个内部光秃秃的位面作为掩护,在其内部塑造一个精巧的小世界,那么这个小世界几乎不会遭受任何满怀恶意的报复。

越是急于求成,就越是容易引起反噬。而用时间与空间去消磨恶的意志,耐心且稳步地改造虚无,反而容易塑造不朽传奇。

就在拉帝亚斯认为老师的解释非常符合众人的认知时,一个事故,又改变了她的看法。

突如其来的混乱风暴闯入了一个运行了许久的世界的运行轨迹中,将其送入荒芜的破灭之中。

拉帝亚斯感悟到,不分是非的恶意,也同样是大虚无恶意的一种。风大人只不过是根据有限的人生经历,概括恶的行动模式,却没有能一劳永逸阻止恶祸害他人的办法。

在那一刻,拉帝亚斯对风起了疑心,同时对恶的力量开始感到好奇。变与不变,为何老师的真理会与那位恶如此相似?她们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吗?

“要问我和它的差别?”风用一股逆向的风暴中和了毫无目的的混乱风暴,也阻止了灾害的扩散,“我也不清楚。但总有一天,我会将它攥入我的手心,好生研究研究的。当那一天到来,我就能给你我的答案了。”

可当那一天真的到来之时,拉帝亚斯只感受到了无力与恐惧。她始终没有把这一段历史增添到西斯提亚的人生之中,不只是为了保护新生的希望不被恶意侵蚀,也是想要维持心目中风大人的美好形象。

在那一天,她看到了面目全非、双眼通红的风,强忍着剧痛与悲伤,在风暴中毁灭了自己的造物。

“自我驳斥与自我矫正,这就是你的能力吗?怪不得早些年从来没有看见过你的身影,你这比白板还弱的能力,当真能在那个时代幸存下来?我不相信!你一定还藏着别的秘密!”

她歌唱着,舞蹈着,在废墟上吞噬着造物们的残骸,在人群中撕裂着自己的追随者,不断回溯着记忆,揭开了风大人从未对学生们展示过的脆弱内心,“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只是暗大人的一条舔狗啊!就是靠着病毒般的自我复制能力与传播能力,你才能在暗大人身边寻求庇护吧。死皮赖脸的家伙,仁慈的暗大人只是不好意思拒绝你,才允许你待在她身边的。

可你称自己是她的守护者?你哪来的脸啊!你到底守护了什么?

倒不如,把这能力给我,我可以让你体验非同凡响!终焉与起源的真理,在加上你这近乎疯狂的复制能力,我可以做到一切!

脆弱而又顽强的生灵,我认可你的意志了。但是,你太弱小了,配不上这个身份!来吧,把你的身心都交给我吧,我会帮你完成那未竟之事。”

风大人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被恶完全夺舍。离开风起庭院,与学生决裂,走上复仇之路,与众神为敌……一切的一切,拉帝亚斯都看在眼里。而恶,也理所应当成为了拉帝亚斯最大的心理阴影。

为了阻止恶毁灭新生的星域,她才会选择背叛这个早已不是她老师的老师,将原初武装献给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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