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的桉树早落尽了枯叶，灰褐的枝干斜斜伸向天空，枝桠间漏下碎金似的阳光，在挡风玻璃上跳着晃眼的舞。
后座的张鑫靠着椅背打着瞌睡，帽檐压得低，遮住了半张脸。只有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晃。
夏然看着窗外的落叶，又扭头看向驾驶位，紧绷的眉头表现出他此时的疑问。
“柳姐，这辆大众你到底是从哪要到的？”
“嗯？你说这辆车啊，当然是在路边捡的。”
“放心，你柳姐有驾照，不用担心会把车开翻。”
“不……我问的不是这个。”
夏然有些无语，
“关键是车怎么能捡着呢？难不成这车自己开着车门，放着钥匙？”
“对，就是你猜的这样。”
“这也太随便了，柳姐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去偷车了。”
“呵呵，就算是偷来的又怎么样，难道你还真想靠步行过去啊？更何况从刚才开始除了咱们几个我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行吧……不过柳姐不觉得很奇怪吗，就算这块是郊区，但也不至于一个人都见不着吧？”
“谁知道，毕竟这里可能是国外，国外你懂的，人烟稀少，不能和咱们国家的情况相提并论。”
握着方向盘的柳青青抿起嘴唇，带着股玩弄的意味笑道：“不过我也没想到，第一次来国外竟然是以这样的形式。”
“还得多亏了那只鬼呢，夏然，你认为那些驭鬼者能对付了这鬼不？”
“你问这个干嘛？”
“我也很担心啊，担心那些闺蜜，她们无一例外被困在学校里，唯一的希望便是楚大邢他的那些同事。但我对那些人的能力并不信任。”
“那鬼太可怕了，连楚大邢都像蝼蚁一样被鬼杀死，就算是其他人一起上，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你想太多了，我们对驭鬼者的事知之甚少，仅从楚大邢一人的能力来分析是不合理的。”
“哦？你倒是很冷静呢，如此信任那些家伙，还是说学校里已经没有你在意的人了呢？”
“这……”
夏然张口结舌，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些女孩都这么恶趣味，无论是白钰也好，还是眼前的柳青青，都喜欢拿姜倩的事来唏嘘他。
明明他自己都打算放下那件事，重新面对未来的。
柳青青也注意到夏然的态度转变明显，便识趣地换了个话题。
“嗯，不说这些了，快看，已经到市区了哦。”
“看见了，不过还是没见到人啊，这什么城市啊，人口这么少，建筑却很多。”
“是巴黎，我以前去过。”
夏然身旁传来熟悉的少女声，
“白钰，你确定这里是巴黎？”
“嗯，看那右窗尽头可以看到圣埃蒂安教堂，算是巴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夏然看向窗外，确实能看到一座哥特式的教堂，虽然他不认识，但有白钰佐证，那这里是巴黎的可能性很大。
可这不对啊，巴黎是法国的首都，那这人咋这么少，市区的街道都见不着人影。
白钰也注意着街道的情况，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快看，这里好奇怪，很多车辆停在马路中间不动，没警察管吗？”
“嗯？刘敏，你醒了。”
“就没再睡，只是闭上眼休息而已，之前你们的交流我都听见了，柳姐，把车开近点。”
柳青青点了点，将车贴近一辆黑色的宝马。
“我靠，这车里没人啊！这地方能随便停车吗？”
“都没人管，巴黎治安这么差吗？”
“恐怕不是没人想来管，而是这座城市根本就没居民。”
夏然看着眼前车辆的堵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夏然，这可是首都啊，首都没人住，这怎么可能？”
杨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夏然所说的话。
“他说的没错，这座城市除了我们大概率没有其他活人了。”
“诶？连白钰都这么说……”
“可这很奇怪啊，作为首都国家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就算巴黎市出了什么灾害……哪怕是灵异事件，也不会抹掉一座城市的人口啊，更何况城市表面上看没什么异样。”
“怎么就没有异样，之前的白雾不就是？”
“白钰，你这意思是……”
柳青青惊愕地看向白钰，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也许我们仍处于鬼域中……”
“不可能！”
刘敏大声喊道，
“这里是巴黎市，如果那鬼的鬼域连这里都能覆盖住，那这个世界的人早就都死光了！”
“谁告诉你，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真的巴黎市呢？”
白钰轻声回应，
“什么意思？”
“还记得那幅鬼画吧，那是鬼的入侵手段，而画作上的景象是大安大学，你觉得是为什么？”
刘敏被问到了，他之前从未想到这点，画，画像，学校，鬼域……
“画作的对象预示着鬼入侵的地方……”
“答对了，所以，在那鬼完成画像时，整座学校便被它完全入侵，沦为鬼域的一部分，那问题来了，如果这诡异的画作不止一幅呢？”
刘敏呆住了，如果还有别的画的话，那其他被这鬼入侵的地方也会化作鬼域的一部分，如此一来……
“所以，巴黎也曾是鬼画入侵过的地方，自然也成为了鬼域的一部分，巴黎和大安市看似很远，但在鬼域中，这个距离被无限缩近。”
夏然替刘敏回答了问题。
“嗯，正是这个道理。”
“原来是这样……”
刘敏大呼了一口气，瘫躺在车椅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杨竹和柳青青也不由地看向白钰，感到不可思议。
“你的猜想很独特，不过还是有疑点。”
一直沉默的张鑫张开嘴，
“我靠，你也没睡啊！”
张鑫没有搭理刘敏，他盯着白钰质疑起来，
“如果现在我们处于鬼域中为何没见着那漫天撒的纸灰和浓雾？还有，如果巴黎真的也被鬼画覆盖了，那为何现实的巴黎还在？”
“对啊，鬼总不可能同时覆盖两个相距无比远的城市吧？”
刘敏又跳了起来，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仍身处险境的可能。
杨竹和柳青青，同样抱有这样的心理。
众人将目光聚向白钰，等待她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