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霍斯加德的领主艾顿·霍尔姆伯爵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他莫名心头一紧,随即勒住马回身眺望王都。

夕阳落幕却将整个王城托举得无比辉宏,在他看来这无非是退场前想要体面的喧嚷。

远离是非之地是母亲从小教育她的,即便她总是生气自己这么称呼,这么多年她肯定也会生气自己从来没有回去过。

原来是想把人接到领地,但心中明清情况她是不愿意出去的,大人就是这样不爱出门。

艾顿单纯地认为温格恋旧,也可能是不想理睬他辞别多年。

但现在他终于要回家一趟,无论如何。

他身后的军队不会留在王城任由他们调拨去填那所谓正义的缺口。萨丁城沦陷,丹加罗尔的领主多林私下提前透露过消息,那些大臣没有一个有资格推脱身上的责任。

然而他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之一此刻正在枫语村……

落叶为道路铺上深秋的萧瑟。

少女高兴跑过的脚步扬起些许埃尘随风起落,枯叶似蝴蝶在风中抽尽气力随黄昏凋零。

山谷中的大树似乎将整个入山口都堵住,同时挡住山林内潜藏的危险。

远远望去树屋中的灯光悠长地向外流露。

薇伊提着一篮新摘的水果蹦跳着往前走,期待着老师的手艺。

温格经常自己做饭,大抵是游戏世界的伙食平均水准差得超乎想象,出于解闷和“真想吃点人吃的”想法她不断尝试从零基础复刻了现实好多样菜。

至于之前做得比较差的时候是谁解决的饭菜你别管。

“老师——”

“快坐吧,算了先帮我把桌子擦一下,”温格想起桌上可能有魔药调试的痕迹便叫薇伊收拾一下,“诶…都说不用带东西,怎么还提水果过来。”

她埋怨着,心里开心。

“有几个月前新种出来的莓见果噢,也丰收了呢!爸妈都说挺好吃的。”

听名字温格疑惑地转过头,看见少女正清洗着芒果一样的水果,不过表面起伏像是长了榴莲的刺,那些尖端红嫩,剩下的表皮则是呈橘黄色。

几分钟后,两人将饭菜全部端上桌。

在家里自己有自己的吃法,刀叉筷子会用哪个用哪个。

薇伊在几个学生里是学得最快的,性格和自己最像,最喜欢偷懒。

所以最头疼。

乖的都跑出去了,怎么不算是反差呢?

“老师你做的也太好吃了——!”少女发出由衷的赞叹。

温格微笑地让她多吃点。

而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同样有人感慨说着完全相反的话。

吃完饭洗碗,她特意用携带的基础魔法火球术烧温水,两人说一些家长里短。

每每这个时候温格是怕的,人们总是会趁彼此松懈的时候做出突兀的决定,比如……离开枫语村。

她往往选择沉默。

不过薇伊不喜欢体术,魔法只有非常基础的能教给她,可以说这几年温格什么都没做。

少女还是非常热情地叫她,真像她还年轻的时候。

两人决定饭后去散散步,从这里通往裂谷的小径途径一汪平静的大湖,正是她常去空军(不是……)钓鱼的地方。

傍晚的天空尚未深邃,晚霞缓缓退步与蔓延的夜幕携手起舞。

月亮浅浅的,没有云朵遮拦也看不清楚。

整个世界微微亮,不像是要睡觉的模样。

温格背着手非常非常慢地往前,细细品味着当下时间,空气中散布的魔素似是有情绪泛滥着秋天的哀寂。

每年盛夏一过魔素转冷,术式展开会受到影响,进而导致魔法的效能不等。

这是世界的一部分,自然的一部分,魔法的一部分。

薇伊一开始照猫画虎,现在有自己的理解。

学习魔法唯有两点需要谨记。

一、魔法是一,施术者是一,世界是一。

二、魔法是“具体”的。

剩下的则因人而异,对于温格而言柔风脊山坡上的草野,她看见的是风与火的构筑。野草的生命是火,向上生长是风。

薇伊盯着狗尾巴草说那是水土。

……也对。

她们走走停停,没想到会在湖边撞见维克。

对方貌似没发现她们,温格俯身弯下腰,“埃林多尔先生晚上吃过了吗?”

他半天反应过来,朝两人打了招呼,不过不知道薇伊的名字尴尬地卡了好久,像小孩子一样。

温格替双方各自做了简单介绍。

“其实温格小姐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如果姓氏让你困扰的话。”维克建议。

“谢谢你的体贴。”她礼貌地应承下来。

薇伊有点自来熟,“维克先生,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啊?”

“和这里差不多,但是要乱一点。”

他思索两秒,却讲得那么保守,大城市怎么可能和枫语村这样的乡下相似,后面的倒是实话。

“这样啊……”薇伊看看维克又看看温格。

自己的老师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知道那么多肯定是富庶热闹的城市吧。

温格在湖畔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法袍将她修长的体态隐约盖出,银发如星河般垂落。

“外面的世界挺好,也挺坏,如果有机会就出去看看吧。”

少女有点意外,老师会讲和平日完全不同的话,那个懒在树屋里不愿意出门的人居然会主动说出这样的想法。

维克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看着不远处的南瓜地。

月光皎洁,山风吹动湖面微起波澜甚是好看。

魔女眼中的倒影亦同波动。

她突然开口询问。

“你听过有个名字吗?”

“什么?”

“凯尔·卡恩。”

维克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她。

温格发现他盯着自己的时间有点长,多少有些困惑。

她用精神力扫过自己的面庞,想要找出过于违和的部分,但实际上并不存在。维克看自己的原因并非如此,那么理由不是她便是那个名字。

“维克先生一直盯着女生看可就不礼貌咯。”魔女仍旧施以礼貌,将心思埋下。

他晃过神道歉,有话又咽下去,将目光放到那片蓝湖上。

良久,他实话实说不过是之前的问题。

“听过。”

自己还叫过不少次。

“他还活着吗?”这才是某人关心的事情。

维克嘴角抽动,一时不知作何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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