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在这私密的空间里稍稍松懈下来。
水珠顺着苏璃的白色长发滑落，落在地上，她抬手将湿发拢到脑后，露出那张总是带着冷峻神色的脸庞。
但此刻，那脸色在被浴室的热气蒸腾之后，竟显出几分像是醉酒后的红晕。
浴室不算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架子上摆着几个可爱的动物造型沐浴露，苏璃拿起其中一个小黑猫形状的瓶子，略微有些惊讶。
之前鹿远的房子被毁之后，所有物品都是经过她手亲自采购的，她没有印象自己买过这个沐浴露。
而且……这沐浴露是她自己的周边吧？
“她自己买的吗？”苏璃笑了笑，“这孩子……这算自恋吗？”
她挤出一团泡沫，淡淡的柑橘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柑橘味的香气，由于这是鹿远常用的沐浴露，所以说闻起来就是鹿远的味道，恍惚间，苏璃似乎感觉到自己在和鹿远共浴。
……我在想什么。
苏璃苦笑。
水流冲刷着疲惫的身体，蒸汽让呼吸变得有些沉重，苏璃闭上眼睛，感受着热水带来的短暂安宁。
浴室门外隐约传来鹿远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声响，还有不小心撞到茶几的痛呼。
是鹿远？她在干嘛？
苏璃想着，关掉水龙头，水声戛然而止，她伸手抹去玻璃上的水雾，向外张望。
门缝下有一双迟迟没有离开的拖鞋影子。
“咳咳。”
她故意轻咳一声，门外的影子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了。
但片刻之后她又回来了。
“苏，苏璃姐，我看你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套自己的，可能有点小，你将就一下吧。”鹿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那个……我就放在门口了！”
“门没锁，送进来吧。”
送进来？！
鹿远简直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认真的吗？苏璃姐？”鹿远还想再挣扎一下。
“嗯。”
怎么这么轻描淡写啊？！和老夫老妻似的！
“那那那，我给你放里面的椅子上了！”
鹿远深呼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推开了浴室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苏璃在磨砂玻璃后的模糊的身体，和在淡淡的雾气中，散落一地的贴身衣物。
她已经很克制自己不往地下看了，但是……
这怎么可能看不到啊！
鹿远向散落一旁的苏璃的胖次看去，那胖次不单单是纯白的，反而有些蕾丝边，三角形的两角还做有镂空设计。
没想到苏璃姐居然会穿这种类型的胖次，还这么不修边幅的随意扔在地上……
“鹿远？”苏璃疑惑的开口，“放那就好了，我会自己穿。”
“哦哦好！”鹿远像是一只小猫咪一样逃也似的跑出了卫生间。
苏璃摇摇头，裹上浴巾，拉开了磨砂玻璃门。
这孩子，一惊一乍的。
她向那个放了换洗衣物的椅子看去，发现鹿远准备的居然是一套印着卡通猫咪的睡衣。
“……故意的吗？”
-
鹿远坐在床上，她能听见浴室的水声停止了，苏璃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出来了。
浴室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鹿远浑身一颤。她慌忙抓起手机假装刷着短视频，却连屏幕都没解锁。
“苏璃姐，你洗完……”
本想找些话题的鹿远看见苏璃擦着头发走出来时，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那套印着卡通猫咪的睡衣穿在高挑的苏璃身上显得格外违和。
无论是短了一节的袖口也好，还是那盖不住脚踝的裤腿也好，最要命的是胸前那只憨态可掬的橘猫，此刻正被苏璃撑得圆滚滚的。
苏璃注意到了鹿远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睡衣上的猫咪图案因为布料紧绷而显得有些变形。
“对不起！”鹿远一个箭步想要离开，“我，我这就去给你找件宽松的！”
可还没等她走出一步，鹿远的手腕突然被握住，苏璃的指尖还带着沐浴后的温热。
“不用了。”苏璃抓着鹿远的手，继续擦拭着头发，“反正只是睡个觉而已。”
鹿远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苏璃的领口，因为尺码太小，最上面的扣子根本系不上，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她急忙别过脸，不让自己再去看苏璃。
绝对不能和这样的苏璃姐待在一起！会出事的！
“我睡沙发就好！”鹿远抱起枕头就要往外冲。
“站住。”
简单的两个字让鹿远瞬间定在原地，苏璃已经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床铺。
“过来。”
“但，但是……”
“都是女生，有什么问题？”苏璃微微挑眉，睡衣上的橘猫随着她的动作晃动了起来，看起来竟有几分滑稽。
鹿远磨磨蹭蹭地挪到床边，像只警惕的猫科动物般小心翼翼地躺下，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足以再塞下一个人。
“啪嗒。”灯灭了。
苏璃关掉灯的瞬间，鹿远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她一直在担心自己会对苏璃出手，但现在鹿远才意识到。
自己好像才是那个猎物。
寂静在房间里蔓延，鹿远死死盯着天花板，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
她不知道苏璃睡没睡，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是肯定睡不着的。
温热的呼吸拂过后颈，鹿远能感觉到苏璃的长发有几缕滑到了自己枕头上，丝缎般的触感若有似无地蹭着肩膀。
“叮咚。”在鹿远身旁的床头柜上，苏璃的手机响了。
“苏璃姐，你的手机。”鹿远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不好意思，忘记开消息免打扰了……”苏璃说，“可以帮我拿一下手机吗，我够不到。”
“好。”
鹿远拿起苏璃的手机，屏幕自动亮了起来。
苏璃的手机没有密码，所以鹿远不小心就直接划开了。
进去的界面并不是手机的主界面，而是相册，里面有一段监控录像。
鹿远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天在床上对着漫画咬枕头的自己吗？！
“苏璃姐……这是？！”鹿远猛地僵住，还没来得及细想，手机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拿走了。
苏璃猛的把手机反扣在床头，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你真的得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偷偷录下你那个什么时候的监控录像用来……”
说到一半，苏璃沉默了。
“其实就是这样吧……”鹿远幽幽的说道，“人都有生理需求，但是苏璃姐，你居然拿我解决吗……”
“不是的！”苏璃想解释些什么，但是由于过于激动，却将鹿远整个人压在了身下。
鹿远的双手被苏璃用右手死死的按在床上，嘴巴也被苏璃用另一只手捂住。
“唔！”鹿远的眼睛瞬间睁大。
苏璃急促的呼吸掠过鹿远的脸颊，鹿远看着苏璃近在咫尺的脸，心脏狂跳不止。
此刻的鹿远就像一只被当成猎物抓住的小猫咪，慌乱无措，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她都只能被迫接受。
苏璃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捂嘴”这一动作有些过于暧昧了。
她松开双手，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因为挣扎而导致衣服都乱七八糟的，喘着粗气面色潮红的鹿远。
苏璃忽然有一瞬间出现了想把鹿远吃掉的冲动。
不行！
苏璃突然举起被子，把整个人埋了进去，连带着那件可笑的猫咪睡衣一起蜷成了鼓鼓的一团。
平日里锐利清冷的声音此刻闷闷地传出来：
“对不起。”
鹿远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这团人形被子卷，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白色死神，现在却像一个鸵鸟一样躲了起来。
“噗呲。”这种发差让鹿远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悄悄往苏璃的方向挪了挪，也钻进了那个被子卷里。
“鹿远？！”苏璃对鹿远的这一行为感到有些惊讶。
“不用道歉哦苏璃姐。”鹿远将自己挤进了苏璃怀里，“我不讨厌你这样。”
“唔！”苏璃的脸瞬间通红，“好……”
鹿远闭上眼。
柔软的胸脯，若有若无的香气，这一切都在不经意间提醒她，自己今天在电梯里的幻想，似乎成真了。
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