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珠的师傅李清虹和清风的师傅张星逸还有庄阳的师傅,他们又过了两个时辰才抵达此地。
“云珠!”
李清虹目光甫一触及爱徒,见她盘坐于地,长裙沾满了血污,心头瞬间如被利锥猛刺。
“师父。”
上官云珠见到李清虹,她立刻起身准备行礼,李清虹袍袖微扬,一股柔韧气劲已将她稳稳托住。
“莫行礼了……快坐下!唉,为师……为师糊涂啊!答应清风那贼子的央求,让你来此地寻什么赤凤草作为历练,都是师父的过错啊。”
李清虹面露凄然,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疼惜与愧疚。
上官云珠见到这一幕,心底也是微微一紧,她轻轻吸了口气,稳住自身心境,低声道:“是弟子学艺不精,累师父忧心了……”
一同赶来的张星逸已经得到了清风身亡的消息,他深吸一口气,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分路探寻时,他们也带走了一名与清风穹工同伙的修士,此时那修士也是被他们审问之后处理掉了,同时也问出了前事大概,这也是张星逸并未立刻发怒的原因。
玄枰道:“星逸师弟稍安勿躁,兹事体大,内情曲隐,让云珠先将事情完完本本的说一遍吧。云珠,你尽量说详细些,不可有任何隐瞒!”
李清虹这时也连忙道:“云珠你尽管说就是,万事有为师替你做主。”
“弟子领命。”
上官云珠郑重应下,眸光下意识地飘向人群外围的陆千槎。仅仅是这一瞥,她心底那点因面对师尊、逝者师尊而产生的波澜,竟奇异地平复了许多。
她先是叹了口气,从他们五名弟子刚分头行动开始缓缓讲述,事无巨细,一并告知。
从正午讲至金乌西坠,又从暮色四合说到星子漫天。
一旁的陆千槎望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回元丹,心底涌现出一股怨念,她幽幽地望着上官云珠,心里吐槽了一句:“这姐们咋不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讲?”
无奈,陆千槎只得一边维持万相蜃影决的运转,一边打坐调息;还将上官云珠讲的故事囫囵吞了个大概,一心三用,真是不逼一把自己,压根不知道还有这种潜力……
而随着上官云珠的娓娓道来,那些危险的轮廓逐渐清晰;
——在玄沫被困后,清风并未直接对上官云珠偷袭,而是先招来了一伙恶贼袭杀两人,想搞英雄救美的名堂。
结果,上官云珠这个『美』比清风这个『英雄』强了不少,让清风的处境异常尴尬;
计谋不成,清风又生一计。他操控局面,步步施压,令两人陷入濒死“绝境”,趁势含泪表白,试图以同命之情打动佳人。
然而上官云珠在面对绝境时,依然很干脆地拒绝了清风“与子同袍、共赴来世”的告白……
软招频频失策,清风最后恼羞成怒,撕破面皮要用情毒控制上官云珠,却被上官云珠找到机会用挪移宝符逃走,刚巧遇到了陆芊茶,被陆芊茶第一次救下……
伤势恢复后,上官云珠想绕路回到觉障宝林。
可天意弄人,不过几日,她竟在茫茫雪原中迷失方向,更倒霉地再次暴露行踪……
生死一线间,青衫拂动——陆千槎如及时雨而至。
一场默契引敌,最终借刀杀人——将追兵引入杀阵,尽数诛之。而清风,则被上官云珠亲手了断,魂飞魄散。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夜幕低垂如厚帷。
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全场。
听完这些,陆千槎身体里的残心嗤笑一声:“给了这么多机会,你那同门师弟是一点也不中用啊。”
陆千槎嘴角也是抽了抽,她原本还以为清风这人城府颇深,是个十分难对付的角色。
结果没想到,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看着之前被上官云珠压着打的表现,恐怕那一身化神境界,也是丹药堆砌出的泡沫......
一道道意味各异的视线,最终落在那静立不语的陆千槎和旁边那位容光摄人的寻雪身上。
李清虹亲自带着上官云珠过来,师徒二人先是朝着寻雪鞠了一躬道:“尊者女儿救命大恩,清虹代小徒云珠拜谢!”
起身转向陆千槎,目光真挚:“千槎师侄仗义援手,护我徒儿周全,回山后必有重谢!”
玄雅眼见自家徒弟又被推到风口浪尖,生怕说多错多,她赶忙上前,眉开眼笑地将所有感谢都兜揽下来。
此刻,场中最尴尬之人,当属张星逸。
他长长、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郁结尽数吐出,眉目间是化不开的沉痛与灰败:“唉……是贫道……识人不明,有眼无珠,收此孽徒,祸及同门……待回返山门……贫道自往戒律堂……领罚!”
玄枰连忙拍上他肩头,温言劝慰:“师弟切莫过于自责。清风此獠,其心歹毒早已深种,入门时便已蒙蔽众人,非师弟眼力之失。况你亦是在上届开山大典中仓促遴选,哪能尽察其根性?此番门中,无人怪你。”
张星逸黯然点头,闭口不言,背影在星光下显得无比萧索。
归途之上。
李清虹和上官云珠先行一步,携了上官云珠便化为一道赤色惊鸿,撕裂夜色,全速疾驰。
虽说北州之事已经落下帷幕,但上官云珠终究是杀了清风,回门后还是会按照门规接受惩罚。
但李清虹那里能忍受自己徒弟平白收到这般委屈,他冷哼一声,传信给自家道侣,让她先一步与门内执法堂详谈;
而他本人,则调转方向,裹挟着惊天杀意,如流星般直奔傲来国都。他要亲眼看着,将那清风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
剩下的一行人,飞掠于寂静夜空。旅程看似平静,却暗藏一丝……奇特的“小烦恼”。
只见陆千槎偶尔会动作微小地扭动一下腰身,眉梢快速蹙起又松开,似乎不甚自在。
那本隐匿的大狼尾巴,总会被一双纤纤玉手出其不意地捏住,轻轻捏那么一下。
陆千槎额角跳起一根青筋,心中疯狂吐槽:“这寻雪使的什么手段!明明我尾巴都隐了形迹还能逮住?!”
————————————
夜晚的天权峰安安静静,一朵流云轻飘飘落于熟悉的湖岸边,陆千槎和寻雪从上空飘了下来,而玄雅满面春风,驾云时足下生风,她接了玄沫邀约,正打算前往赴宴。
穿过隔绝大阵,踩到了熟悉的草地,陆千槎满是舒服地呼了口气。
相比于北俱芦洲,还是自己的小家更有安全感啊。
“小芊茶,你住的这地方,比我那还要简陋啊。”
寻雪好奇地左右张望,澄澈的蓝眸里映着湖光、草庐,略带讶异地挑眉。
“没办法。天权峰无仙人坐镇,素来便是清贫户。能找到个遮风挡雨处已经是不容易,哪有余力讲究亭台楼阁?”
陆千槎谈起这个也是实属无奈。当初穿越之后,被师父捡上仙山,她想的也是广厦万间,富贵绵绵;可现实却是草庐一间,清贫如洗。不过住了几十年,她倒也不在意了,总比餐风饮露强点。
——————————
好大,我是说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