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番忙碌后,被加热后可以重新塑性的钢卷就像是缠胶带一样,一层层缠绕在了那根玄铁剑胚上,而剩下的那一部分没用完的钢板也被截取摊平,被月思言单独取出,在反复折叠捶打后呈现出大马士革钢一般的纹路,被放在一边,准备作为最后的三合一钢板去包裹巨剑,形成外壳。
随着温度的略微降低,第一个阶段也是完成了。
但是看着面前的半成品,薇尔莉特发出了自己的质疑:“月思姐,你觉得这东西能行吗?”
月思言看着面前的巨物,端详了一会后,回应道:“没问题啊。”
但是薇尔莉特不是很信:“我见过剑胚,不是这样的啊。”
月思言没好气地说道:“你那是普通的剑,我前几天查过了,这巨剑到这一步,就长这个样子了,当然也不算成品,但我寻思现在这不挺好的。”
“寻思归寻思吧...”薇尔莉特指了指面前经过第一次加工的剑胚:“但这剑胚我寻思怎么也不该长的还和金丝鸡柳一样啊?”
只见大部分钢材都已经卷在了原本的玄铁剑胚上,里三层外三层,然而在通红的高温下,也没有完全融化,反倒显露出了红黄色,额外像是一份缠绕面条的特大号金丝鸡柳。
端详着面前的“钢丝剑柳”,月思言琢磨道:“得继续上高强度锻打,然后升温,空隙里面塞些硼砂和铁砂弥补,最后我们再在外面把刚刚做好的钢板包裹上去,俺寻思就没问题了!”
总之,不等薇尔莉特把满肚子的质疑和吐槽再倒出来,月思言已经一把抄起旁边沉重的动力锤,带着一股子“俺寻思之力”,又气势汹汹地砸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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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宿舍的庭院里,已经化身“土木老哥”的茜默一边拿着铲子挖着水坑,一边正指挥着她的两个“工友”——两只由黏稠泥浆和蠕动触须混合而成、外形介于章鱼和粘土魔像之间的下位恶魔——奋力刨着坑。泥土飞扬间,她耳畔忽然响起一个清冷平静的询问声:“朋友,能劳烦你解释一下,你身边这两个…灵体,是什么情况吗?”
茜默猛地抬起头,只见一名戴着轻薄面纱的红发女子正站在不远处,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以及那两个正在卖力工作的“非人存在”。在这名女子身后,一辆简陋的拖车上赫然躺着一头小象般大小的野猪尸体,獠牙狰狞。见茜默抬头,红发女子补充道:“以及,能否告知,你为何在我宿舍的庭院里挖坑?”
看了看自己身边,正刨着坑的两只巨大的类似章鱼与黏土混合而成的实体,茜默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它们算是....工友?”
为了满足月思言的要求,茜默也快速召唤了两个她认为比较能挖土的下位恶魔出来,不过她也深知,很多人其实不喜欢这些非物质的存在。
安格妮萨的声音平淡:“恶魔术士?”
“是....?”茜默老实承认。
“哼,这西方人建的学院…自由得有些过头了。”安格妮萨低声抱怨了一句,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悦,“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随后,她的目光越过茜默,投向不远处那座依旧传来烈火咆哮和沉重金属撞击声的工坊,问道:“是里面那个东方姑娘叫你过来的?”
“是。”茜默再次点头。
“真是麻烦……”安格妮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不容置疑,“让这些灵体消失,术士,立刻。我的庭院不欢迎它们。”
“可,可这我不是还要继续干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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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工坊内,在月思言叮叮当当的敲打、缝缝补补、折折叠叠的操作下,巨剑的“肌肉”部分终于被填充、塑形完毕。
紧接着,那块布满华丽纹路的外附钢板也在月思言和薇尔莉特合力下,靠着敲敲砸砸,现在是严严实实地包裹了上去。随着完整的剑刃外壳最终成型,这柄庞然大物只剩下最后一道关键工序——淬火。
月思言脱下动力甲,娇躯上大汗淋漓,她坐在一旁,不知从哪掏出一瓶水,一口灌了下去:“好了,准备水淬,现在帮阿默挖坑吧....那傻家伙不会真挖了个泳池吧嘿嘿.......”
“要不咱们还是试试油淬吧。”薇尔莉特看着通红的巨剑,语气充满担忧:“我印象里面水淬温差太大容易断的吧。”
月思言正擦着汗,闻言立刻反驳;“瞧你说的,这么粗把巨剑能给你整断了啊?”
“那不好说。”
“小薇,你听好。”月思言将擦汗的毛巾丢在了一旁,将自己的脸凑近了薇尔莉特,一字一顿地说道:“油淬那是庸人的淬火方式,我们这些能工巧匠,就得上温差大的淬火。我不仅要用水淬,我还要用冰水淬——!”
“说起来,”一个略带困惑的声音插了进来,不知何时,茜默也悄悄溜进了工坊,凑到两人身边,“冰水从哪弄来啊?现制?”
“阿默你怎么来这了?”月思言对茜默的出现感到意外:“你不是在挖坑吗?”
茜默摊了摊手,一脸轻松:“挖完了啊。”
月思言狐疑地瞪大眼睛:“泳池大小的?”
茜默点了点头:“嗯。”
月思言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外面,但是当她瞧见那已经开始放水的水池后,东方少女还是一脸不敢相信:“你真干完了?!......还有池子边上的那头野猪尸体怎么回事?”
茜默笑道:“有人帮忙嘛。”
“我不喜欢看着恶魔在我的庭院里面乱窜。所以,就稍微帮了一下。”
安格妮萨靠在了工坊的门口,斜眼看向了月思言:“下次至少事先通知别人,塞里斯旦人。至于这头野猪,那是我狩猎课打来的猎物。”
“嘿嘿…对不住对不住,事急从权嘛…”月思言尴尬地挠挠头,干笑了两声,随即立刻转向茜默,语速飞快:“茜默!快,去把炉子给我架旺了!保持温度!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她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工坊。
“月思姐你干嘛去?”薇尔莉特在她身后喊。
“找雪茗借点‘材料’!”月思言的声音远远传来。
“你找雪姑娘干什么?”茜默也好奇地追问道。
月思言头也不回地喊道:“她做那些精致点心、冰镇甜汤的时候,不是总爱用一堆冰块雪屑之类的玩意儿嘛!我去‘借’点来塞水池里降温!”
不一会,宿舍楼里果然传来了雪茗凄厉又心疼的悲鸣:“我的冰!!!”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月思言高举着一块足有半人高、晶莹剔透、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巨大冰块,从宿舍楼里“吭哧吭哧”地又跑了出来。
她一路小跑到新挖的水池旁,奋力将那巨冰“噗通”一声丢了进去。冰块入水,激起大片水花和雾气。似乎还嫌降温不够快、不够均匀,月思言顺手抄起动力锤,对着漂浮的冰块就是一记猛砸!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块巨大的寒冰瞬间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细碎闪耀的冰晶和碎块,如同钻石星辰般均匀地散落、溶解在偌大的泳池之中,池水温度肉眼可见地急剧下降,水面甚至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寒气逼人。
随后,月思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古朴的青铜小鼎,郑重其事地托在掌心,用一个小锤子“铛!铛!铛!”地敲了三下,清脆悠扬的金属颤音在1453号宿舍回荡。她神情肃穆,口中念念有词。
“鸣鼎一次,精钢出炉!冰泉注池!两仪相对,天工当允!”
“鸣鼎二次,先祖庇护!列子保佑!百炼成钢!不崩不裂!”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那柄烧得白炽的巨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宣告,“鸣鼎三次——器灵入魂!诸邪不侵!巨剑入水,淬火开锋!”
看着月思言这一整套煞有介事的流程,以及她那迷信小眼神,薇尔莉特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搐,小声吐槽道:“这阵仗…知道的说是下水淬剑,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举行下水的舰呢。”
而茜默也忍不住低声接了一句:“至少阿言喊完这一套,不是教堂或者道馆寺庙之类的站起来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月思言的动作却是雷厉风行。仪式完成,她立刻指挥着薇尔莉特和茜默,三人合力用巨大的铁钳夹起那柄烧得如同小太阳般的巨剑,小心翼翼地、缓缓地将其炽热的刃身浸入那寒气四溢、冰晶浮动的淬火池中!
“滋啦——————!!!”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滚雷般的白汽轰然爆发!冰冷与极热瞬间交锋,狂暴的水蒸气如同白色怒龙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半个庭院!灼热的气浪夹杂着冰寒的水雾扑面而来,逼得三人连连后退。池水剧烈翻滚沸腾,发出持续不断的尖锐声响。
待到那淬火声和翻滚的白汽稍稍平息,月思言迫不及待地凑到池边,用长钳将巨剑缓缓提出水面。水流如瀑般从剑身上淌下,露出冷却后呈现深邃青灰色泽的剑体。她仔细端详着剑刃上那在特殊淬火下形成的、如同层层叠叠海浪云纹般的细腻纹理,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用力一拍大腿:“好!成了!完美收工!”
“我还以为你要淬个十遍八遍的。”茜默也是凑了上来:“毕竟水淬确实崩刃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其实那种情况,言姐大概要发狂了。”不知何时也凑过来看热闹的雪茗,一边心疼地看着池水里残余的冰屑,一边小声说道:“毕竟就和做菜一样,一次那叫出炉,两次那叫回锅,而十次八次的话......”
薇尔莉特耸了耸肩:“那就得叫火化了。”
“喂!你们对本小姐的手艺就这么没信心啊?!”月思言叉着腰,不满地抗议道,但看着眼前这柄初步成型、气势磅礴的巨剑,眼里的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接下来的一切就变得水到渠成,月思言很快从库存里面挑选出了几根上好的黑木,她抄起刻刀和砂纸,手腕翻飞,木屑簌簌落下,不消片刻,几根黑木便被修整、拼接、打磨成了一道巨剑握柄,随后又装上了一个巨大的刀格。
而为了满足薇尔莉特八大魔素亲和的需求,月思言还擅作主张地翻出了自己的“小金库”——一盒流光溢彩、属性各异的魔法水晶。她像小孩挑选糖果一样,精心拣选出八枚品质上乘、能量纯净的魔晶,然后拿出看家打孔镶嵌的本事,小心翼翼地在宽阔厚重的剑脊两侧,对称地镶嵌上了这八颗星辰般的瑰宝。远远望去,好似八枚星辰构建的星座。
“茜默,你觉得怎么样?”
薇尔莉特满意地从月思言手中接过这把巨剑——想当年曹丞相献刀也只有把七星宝刀,自己这把剑,怎么说也是个八星了吧。
而茜默端详着,说道:“你要我说的话,像是把献给太师的刀....刺杀太师倒也够了。”
“嗯哼~”而一旁的月思言听来,这显然是一种夸奖:“没想到阿默你居然这么会夸,我这把刀还到不了献给太师的程度呢...嘿嘿,还是稍微谦虚点,略逊一筹,略逊一筹啦!”
“我听说东方人会用一刀能穿过多少具尸体来评判一把武器的好坏。”
一直倚在门框上看热闹的安格妮萨,这时忽然笑着插话,她轻松地将那头小象般大小的野猪尸体往前拽了拽,巨大的身躯在泥地上拖出一道痕迹,停在了薇尔莉特面前:“所以....杀戮测试?”
“来来来,我等不及了看看自己的作品了!不过事先说好,那是扶樱鬼族的方法,我们虞夏人没那么野蛮......大概吧。”说着,月思言也是立刻用之前吊钢卷的起重机将这头巨大的野猪给吊起:“快!小薇,试试!”
“好。”
薇尔莉特也是迫不及待地举剑,只见她腰身一拧,足下发力,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释放,随即,巨剑带动着她小巧的身躯劈砍而出。
沉重的巨剑在她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划破空气,带着沉闷的呼啸声,以雷霆万钧之势斜劈而下!
“嗤啦——!”
一声干脆利落的撕裂声响起,剑锋所过,皮毛、脂肪、骨骼都仿佛变成了柔软的黄油。悬在半空中的巨大野猪躯体从中轴线干净利落地一分为二!前半截带着头颅和内脏的庞大身躯,“轰隆”一声沉闷地砸落在地。
一剑两断。
看着这堪称完美的斩切效果,月思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哇啊啊啊——!成了!太棒啦!!” 她激动得像个孩子,完全不顾形象,一个箭步冲上去,张开双臂就紧紧抱住了还保持着挥剑姿势的薇尔莉特,兴奋地又蹦又跳:“小薇!小薇!你看到了吗?!我的刀!我的杰作!它怎么样?!是不是超厉害?!”
而薇尔莉特,此刻却无暇回应月思言的激动。她满意地看着手中这把巨剑,情不自禁地念出了前世那句点评武器的经典台词:“It will ke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