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开局还不错对吧?

北伐军得胜归来,刘禅对自己言听计从,各种琐事都有有司负责,蒋琬抓总,自己基本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带带十六岁小孩。

不错,对吧?如果天气没那么热,饭好吃点,简直是摸鱼圣地,比读博士轻松多了。

但诸葛桉信奉一句话——如果生活顺风顺水,这代表它很快就要给你来个大的。

比如...

诸葛桉直挺挺站着,盯着战报中的一行小字,陷入沉思。

“撤军途中,魏、杨二人就调度之权归属,尝有激辩,赖丞相早有预案,终未误事。”

“调度之权归属”,说白了就是谁说了算。“尝有激辩”,这可不是普通的争论,在军报里用上“激辩”二字,实际情况恐怕已经到了拔刀相向的地步。

“赖丞相早有预案,终未误事。”

二十万魏军在侧,误事一词,换句话说是:“要不是您老人家提前留了后手,我们俩差点就把这十万大军给玩没了。”

杨仪的战报写得如此轻描淡写,一方面是为了粉饰太平,向朝廷邀功,另一方面,恐怕也是在向她这位“丞相”告状,暗示魏延是如何的桀骜不驯,全靠她留下的权威才镇压下去。

【主线任务:魏杨之争】

【任务描述:大将军魏延与长史杨仪素来不和,其矛盾已成蜀汉内部巨大隐患。北伐大军虽已凯旋,二人间的冲突却愈演愈烈,势同水火。若不妥善处置,必将导致栋梁相残,国力动荡,严重影响“刘禅养成计划”的最终评定。】

【任务目标:平息魏延与杨仪的纷争,并对其二人做出公正裁决,稳定朝堂与军心。】

【任务奖励:解锁永久技能“风骨神笔”。玩家将获得顶级的书法能力,笔走龙蛇,力透纸背,所书毛笔字风骨与神韵兼备。】

【失败后果:将相失和,自毁长城。蜀汉内乱,朝野分崩。你将无法阻止历史悲剧的重演,并解锁战败CG:“血染同袍”。】

书法能力吗?确实是个不错的奖励。

显而易见,诸葛桉不会写这个年代通行的隶书毛笔字,因此她这几天下的所有命令都是通过口头传信,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无论如何,任务都得做。

诸葛桉在心中呼出系统,打开自己先前做任务得到的奖励,阅读历史上有关此事的记载。

【魏延与杨仪向来不和。魏延作战勇猛,善于练兵但性格高傲,而杨仪从不对他退让,两人势同水火。诸葛亮生前虽知道他们的矛盾,但也难以调和。

临终前,诸葛亮秘密安排由杨仪总领大军撤退,并命令魏延断后,还特别交代:如果魏延不听指挥,大军就自行出发。

魏延得知这一安排后勃然大怒,他认为不应因诸葛亮一人去世就放弃北伐大事,更无法接受自己要听从杨仪的节制。

于是,魏延抢先南撤并烧毁栈道,跟杨仪互相上表指控谋反,最后干脆在南谷口对峙,差点同室操戈。

最后,杨仪派王平前去抵御魏延。王平对魏延的士兵大声呵斥:“丞相刚刚去世,尸骨未寒,你们这些人怎么敢做这种事!”

魏延的部下知道自己理亏,纷纷散去,只剩下魏延和他的几个儿子亲随。

最终,魏延逃往汉中,杨仪派遣马岱追击并将其斩杀。据史书记载,杨仪在得到魏延的首级后,用脚踩着他的头颅,骂道:“庸奴!还能再作恶吗?”并诛杀了魏延三族。

不过杨仪的下场没好到哪去。他除掉魏延后,因自认功高却未被重用(蒋琬接替了诸葛亮的位置)而心生怨言,最终因此废为庶人,流放后自杀。】

“师尊?”

刘禅怯生生开口,打断了诸葛桉的思绪。

“怎么了?”

“师尊是在愁魏将军和杨长史之间的关系吗?”

“哦?你怎么知道的?”

诸葛桉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她没有恶意,但在刘禅这,就显得有点变了味。

刘禅心说:“我可能笨但我又不傻,你刚刚一直看这段,都念出来了。”

他仍然稍微弯着腰,跪坐在原地,对诸葛桉说:

“师尊觉得魏杨二人谁对谁错?该如何处置?阿斗这就安排人去做,不劳师尊费心。”

“首先,坐姿要挺起来。”

诸葛桉看着刘禅弯腰驼背的样子心生烦闷,轻呵一声,放下书信,绕到刘禅身后跪坐下。

学者小时候老妈对她干的事一样,掰着刘禅的肩膀让他挺直身子。

“师尊!师尊!师尊!”

刘禅练练求饶。

仪态的事他又不是不懂,此刻他不坐直身体,实在是不得不遮掩之青春期特有的问题。

如果,在师尊面前**的话,我的皇帝生涯想必就要结束了罢。

激烈的动作,时不时打在耳垂的吐息,以及偶尔不小心点触碰,让刘禅的脸越来越红,他的反应也理所应当的越来越大,直到......

诸葛桉放下刘禅回到原位坐好。

“阿斗啊......”

“师尊?”

“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呢。”

“啊...”

刘禅的心哇凉哇凉的,脸一下子白了。

“不,我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对的,这很正常的。”

诸葛桉连忙解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对青少年的成长带来多么不可估量的影响。

“我就是说,额,陛下是一国之主,我是陛下的臣子,您其实可以直说的。”

诸葛桉依稀记得帮助孩子有效度过青春期的一个重要原则是多沟通。

但是这种东西怎么说啊,就算再怎么没边界感,我目前的身份姑且大概还是个女人,这种事不应该找他爸爸教育吗?

哦,他爹已经死好久了,当我没说。

好吧,让我们忽略这个问题,当这事不存在就好了。

“好了,回归正题。”

诸葛桉轻飘飘地,把刚刚到事翻篇,刘禅也顺坡下驴,仍然保持刚刚的弯腰遮掩姿势,说:

“师尊大人想要如何处置他们?”

“处置啊。”

系统引三国志对此事的评价是:魏延的本意并非是向北投降曹魏,而是想除掉杨仪等人,并期望自己能取代诸葛亮的位置,不能说他有背叛之心。

而在游戏世界内,由于自己的存在,这事还没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魏延被诸葛桉特意留下准备反打,等他跟王平等人率军打完后卫战,杨仪率领的北伐军主力已经顺利回撤。魏延再怎么熊也不可能飞到汉中去堵截北伐军,也没办法作出火拼一类的事来。

所以,各打五十大板这事就先糊弄过去?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诸葛桉有些拿不定主意。

丞相府那边因为此事已经要求杨仪和魏延等高级将领脱离大队轻车简行,再过几日就会成都,在此之前,她得拿一个方案出来服众。

但她没有思路。

“陛下有什么意见吗?”

顺便,诸葛桉也打算对刘禅的能力考校一二。

“魏将军和杨长史吗?”

刘禅眼睛转了圈,试图从灌满吃喝玩乐的脑子里找寻这两个人的样子。

很遗憾,他没找到。

老版本诸葛亮在的时候事必躬亲,忙的要吐血,压根没空管刘禅。而且,为了避免皇帝出丑,也没有带这个还处于偷鸡摸狗年纪的家伙去参加军议。

因此,刘禅对统兵将领们的认知只有例行性的朝会与逢年过节的祭拜。

但相父,啊不,师尊大人难得问自己问题,这要是丢了脸,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来。

“额,有错必罚,有功必赏?惩罚坏人,奖励好人?”

“原则上,没问题。”

“呼...”

诸葛桉点头对刘禅的回答表示肯定,完全没注意到后者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

原则性问题向来简单,问题在于,谁是坏人,谁是好人?

说白了,魏延和杨仪两个人都挺脑抽的,但他们有能力,诸葛桉又不能不用他们。

“可魏将军和杨长史都是好人,你难道要同时奖励他们两个吗?”

“这...好人为什么会做错事?”

“好人当然也会做错事。”

“唔......”

刘禅开动脑筋。

他想起了老爹死前说过的话——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不管是谁,做错了事,就要因此而惩罚,不过,既然二位都是好人,就都惩罚他们做错了的地方,其他的照常对待,该奖励奖励好。”

“呵,陛下真聪明。”

确实,既然不好判断二者对错,就搬出法律来,一刀切好了。

“嘿嘿...”

有点看不下去这个小伙子得意忘形乐呵呵的傻样,诸葛桉偏过头去,刘禅也注意到这一点,连忙收住笑容,咳嗽两声。

“唉...”

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傻啊?

算了,也许这年纪的都这样。

“陛下,喜怒不要形于色。”

“是是,我明白了师尊!”

“以及...”

原则后的各种细节问题依然让诸葛桉十分头痛。

这事还没完。

诸葛桉知道,他们能吵一次,以后就能吵一万次。

究其根本,蜀汉是一个官僚系统自治的国家,皇帝几乎完全是橡皮图章,非常接近与一个搞君主立宪制和议会内阁制的民主国家,放封建主义时代,这种国家状态跟隔壁日本的幕府比属实是大哥别笑二哥,。

能做到几十年没人起歪心思,甚至最后让刘禅上来胡搞也没人敢搞兵强马壮者为王那一套,真就是出师表中的一句——冲着你老爹的好,照顾照顾他儿子。

而一旦实权领导人更迭,比如历史上诸葛亮死后,有能力主导朝政的重臣们自然就会想争个一二——丞相不是皇帝,丞相指定继承人不是太子,而是照顾小皇帝的管家,在汉代人的眼中,显然皇帝的管家并不如皇帝本人那样具有什么理所应当的神圣性。

权威被挑战,当权派系想要稳固朝政,就只能杀掉那些动了不该有心思的人,杨仪、魏延都是如此。

以现代国家的观点来看,这问题是出自制度不健全,法律不完善,人们对法律的敬畏还不如对皇帝的敬畏那样根深蒂固。

在一个制度健全的现代国家,一个将军敢对新一任国家领袖哈气?敢搞事,警卫员就先把你弄了去,他可不管多少年的交情,司法的大手下来谁都不好使。

而以古代国家的观点来看,问题更简单——刘禅说话不好使,大家都知道,只要当了丞相就是诸葛亮第二,不王而王。

要想治本必须双管齐下。

首先,要树立皇帝的权威,其次,制度化,树立法的权威。

“估摸着再有一月,大军就要还朝了,到时候还是请陛下亲自宣读决定,着有司厘清功过,安排赏罚。”

“有司?师尊,安排谁去弄这事?”

“该找个品行端正,地位超然能代表陛下的人的去弄,陛下觉得呢?”

“品行端正?”

刘禅眨眨眼。

他知道一个人,品行绝对端正,绝对靠谱。

“侍中董允如何?”

“善,陛下聪明。”

诸葛桉第一次从这个小孩子身上得到惊喜。

这确实是个好选择,董允是虎贲中郎将,负责率领宫内亲军,不算不懂军事之人。同时,作为皇帝侍卫长的他,天生代表皇帝,军内众将军不敢随意顶撞不说,还能做到赏罚出于皇帝,树立刘禅的权威,绝对的一举多得。

“这样,等魏杨等人回成都,我们再开个朝会,陛下当众宣布此事,着董允负责厘清军法,论功行赏。”

“嗯!”

刘禅很开心地应了声,大概是对诸葛桉交代事情的难度缺乏明确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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