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于半空的那道金色身影,那双俯瞰众生的蔚蓝色神眸,极其细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黯淡了一瞬。
阿芙洛希娅她……还是太弱了,太勉强了。
想要同时强行调动体内那微薄的自然系魔力和源自血脉深处、却因单翼而极其稀薄、极不稳定的韶光神力,去冲击那道如同命运诅咒般的无形枷锁——这无异于在脆弱的玻璃瓶中点燃炸药!最终的结果,只会是魔力回路彻底崩毁,甚至……爆体而亡!
这个道理,阿芙洛希娅比谁都清楚。她甚至能“听”到体内魔力回路不堪重负发出的细微哀鸣,能“看”到那两种截然不同、互相排斥的力量在狭窄的通道中激烈碰撞,如同两股失控的洪流,每一次冲撞都让她的身体剧烈颤抖,嘴角无法抑制地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
可是!她不管!凭什么?!
凭什么她这十多年,明明比任何人都努力!当别人在练习魔法时,她只能咬着牙,将一切不需要魔力的技艺磨砺到极致——剑术、格斗、追踪、药剂、陷阱、甚至是那些晦涩难懂的古代符文!她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心血!
然而,体内那道该死的、莫名其妙的枷锁,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死死地卡住了她晋升的道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以她的积累、她的感悟,早该突破!甚至,她本不该仅仅停留在见习初阶!可那道枷锁,冷酷地将她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了徒劳,让她永远只能徘徊在力量的门槛之外!
女神那犀利到近乎残酷的评判,像一把冰冷的匕首,不仅刺穿了她的自尊,更将她心底最深的无力感,那种被命运扼住喉咙、无论怎样挣扎都难以挣脱的窒息感,彻底暴露出来。
她害怕啊!
害怕凭借自己这微不足道的力量,永远无法寻回那两位将她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母亲!害怕当重逢那一刻来临,她依旧是那个需要被保护、无法独当一面的“孩子”,让她们眼中流露出失望!
害怕在面对那些如同阴影般吞噬无辜者的失踪案时,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却连揪出幕后黑手的实力都没有!
这份恐惧,这份不甘,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此刻化作了比体内魔力冲突更猛烈的火焰,在她胸腔中熊熊燃烧!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变强!现在!立刻!马上!
“呃啊啊啊——!!!”
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与不屈意志的嘶吼,猛地从阿芙洛希娅紧咬的牙关中爆发出来!那声音嘶哑得如同濒死的野兽,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
金发少女那原本就因痛苦而苍白的精美面庞,此刻更是血色尽褪,如同最上等的白瓷,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和单薄的衣襟,紧紧贴在玲珑的曲线上。她身体弓起,像是在承受着千钧重压,每一块肌肉都在痉挛,每一根神经都在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
但她那双蔚蓝色的眼眸,却在剧痛和虚弱的侵蚀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星辰炸裂般的璀璨光芒,那光芒里,燃烧着的是不顾一切的疯狂,是向死而生的决绝……
此刻的她如同一个疯狂的赌徒,望着即将到来的攻击拼上了一切也要扯破那禁锢的枷锁,她将残存的意志, 以及生命力都狠狠的灌注进入,她不是在调和体内的力量,这种行径到更像是在,引爆!
她要以身为炉,以意志为引,强行点燃这冲突的洪流,用这股毁灭性的力量,去炸碎那该死的枷锁!要么枷锁碎,她浴火重生!要么……她粉身碎骨,化为尘埃!
“轰——!!!”
一声沉闷却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响,在阿芙洛希娅体内猛然爆发!
不再是魔力回路细微的哀鸣,而是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恐怖轰鸣!她体表瞬间爆发出极其不稳定的、混乱的能量光芒!青色的自然魔力与极其稀薄却带着神圣气息的金色神力疯狂交织、碰撞、湮灭!她的皮肤表面,甚至隐隐浮现出如同瓷器碎裂般的、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色纹路!
鲜血,如同小溪般从她的嘴角、鼻孔、甚至眼角汩汩涌出,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蜿蜒出刺目的红痕。
悬浮于空的阿斯特莱雅,那双蔚蓝的神眸骤然收缩!她完美无瑕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惊愕?
她预想过阿芙洛希娅会挣扎,会痛苦,甚至会在重压下崩溃。但她绝没有料到,这个看似懒散、满嘴吐槽、偶尔还会偷偷骂她的女孩,骨子里竟然藏着如此疯狂、如此不顾一切的狠劲!
这股狠劲,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不是为了赌气,而是源于那份深埋心底、足以焚尽一切的守护之念!
就在阿芙洛希娅感觉自己意识即将被无边的剧痛和能量乱流彻底撕碎、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要炸成血雾的刹那——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如同惊雷般在她灵魂深处炸响的碎裂声,清晰地传来!
青色的光芒与那道神圣的金光融合在一起,沉沉的招架住了迟来的攻击,这攻击当然被阿斯特莱雅放缓了速度,不然早在金发少女将体内力量引爆的时候就将阿芙洛希娅打断了……
仅仅片刻,阿斯特莱雅将那股惊愕的神情转化为了满意的笑容,果然,她的直觉没错,她的眼光也没错,圣女的人选就该是如此这般不为强险、坚定信念的人。
……
那索菲希娅呢?她的存在又置于何地?作为教会选拔出来的候补圣女,她的存在可谓是相当尴尬了,一方是由女神钦点的圣女,一方又是被人们选定的圣女,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立的。
或许她们之间必定有一场关于人与神明的争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