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拍拍艾蕾诺拉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明明我那样说你？”

“没事，我不在意的。”

莉莉安扶住艾蕾诺拉的肩膀，想把她推起来。

地板有一些硬，莉莉安有些不舒服。

没想到艾蕾诺拉抱的更紧了。

她把头死死埋在莉莉安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说话了？”

啊这，原来如此。

莉莉安逐渐理解了一切。

说实话，莉莉安对于艾蕾诺拉说的那几句话一点感觉都没有。

毕竟从艾蕾诺拉的各种表现来看，她根本不可能是讨厌自己的。

尤其是，艾蕾诺拉因为那两句话哭成这个样子，想必是很自责的。

莉莉安突然觉得艾蕾诺拉很可爱，这次不是外貌上的可爱，是觉得艾蕾诺拉的性格很可爱。

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总是找各种由头对自己训斥，又下不了狠手；小操场上莫名其妙的打赌，还有那天早上没事找事的几句话。

有点像小时候，为了引起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注意的小男孩。

怪不得哭成这样子，这几天自己以为艾蕾诺拉想找事，所以努力不说话。

但是这个样子，在艾蕾诺拉看来，其实和冷暴力一样。

她是认为自己很生气，所以不愿意理她，反思了自己说的话，得到一个“我做错了”的结论。

又害怕自己接着这样下去，所以才哭成这样的吧？

莉莉安觉得有些好笑。

很明显，这就是一个误会啊。

莉莉安前世在网上冲浪，什么世面没见过，哪里可能就因为艾蕾诺拉那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就生气到拒绝沟通了。

而且，莉莉安能感受到艾蕾诺拉的善意。

她是真的自责，也是真的害怕自己不理她。

所以，莉莉安当然也会用善意来回复艾蕾诺拉。

“那大小姐是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真话。”

艾蕾诺拉当然要听真话。

“因为大小姐之前，总是找理由训斥我，虽然那些事也是因为我笨手笨脚的，但是被训斥以后还是会不愉快。所以，在大小姐想找我说话时，我还以为大小姐又是想那样，所以……”

全是真话，不过觉醒记忆前，莉莉安确实会不愉快，觉醒记忆后就不是了。

还是那句话，这小打小闹的才到哪啊。

要是会扣莉莉安工资，莉莉安可能会急吧，但是口头上说几句真不算啥，尤其是艾蕾诺拉过来过去就那么几个词，总是会脱敏的。

“那你讨厌我吗？”

艾蕾诺拉把头抬起来，带着希冀，盯着莉莉安的眼睛。

因为刚哭过的原因，艾蕾诺拉眼圈红红的，眼睛也水汪汪的，实在是惹人怜爱，莉莉安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

好可爱！

“不讨厌！”莉莉安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她一脸微笑，柔和的看着艾蕾诺拉。

但是艾蕾诺拉听了好像并不高兴。

尤其是，当艾蕾诺拉看到莉莉安的表情时，她抽抽几下，最后没忍住，又扑在莉莉安怀里。

这回不是抽泣了，有点嚎啕大哭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因为埋在莉莉安怀里，声音不是很大。

？？？

感受到胸口再次被眼泪浸染，莉莉安脑子都要被问号填满了。

ber，这又是为什么哭啊？

我不是说不讨厌你了吗？

艾蕾诺拉好像是要发泄什么似了，越抱越紧了。

莉莉安有些无奈，只好又像开始那样，环抱住艾蕾诺拉安慰她。

——————————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无论自己做什么。

无论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

自己只能从莉莉安这里得到一个回答。

“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无论是前世，又或者是现在。

艾蕾诺拉心里充满了悔意。

自己因为“想让莉莉安讨厌自己”，对莉莉安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

莉莉安在角落偷偷哭泣的事情，艾蕾诺拉是知道的。

尤其是莉莉安晕倒前几天，她很明显的看出，莉莉安对自己的抗拒。

艾蕾诺拉以为自己的计划快要成功了。

上一世，就是因为和莉莉安接触过多，自己和莉莉安关系不错，后来自己成为魔王，莉莉安也不顾自己身份，为自己提供各种帮助。甚至最后，自己在战争中失败，莉莉安也站出来保护了自己。

重生后，艾蕾诺拉想，只要莉莉安讨厌自己，离开自己，不接触自己，不去管自己的事情，那么，自己就不会给她带来生命危险。

因此她欣喜不已。

但是，一切都在那天改变了。

那天，莉莉安对自己的话没有了反应，只是机械地履行自己女仆的职责。

自己无论用什么苛责的话去说她，她都没有反应。

自己气急败坏，用茶水泼了莉莉安一脸，莉莉安竟然晕了过去。

等莉莉安醒来以后，她甚至主动出击，做出各种艾蕾诺拉脸红，心跳加速的事情。

等艾蕾诺拉反应过来，她绝望地发现，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一切突然就回到了原点。

莉莉安不在排斥自己，甚至在主动接触自己。

之前自己不发令，莉莉安就会像鸵鸟一样，生怕自己找她。

现在，莉莉安每天会主动给自己梳头，甚至那天来为她换衣服！

尤其是，那天，莉莉安突然决定要锻炼，还说什么要保护自己！

艾蕾诺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不能这么继续下去。

否则一切都会像前世那样。

所以，她根据前世莉莉安的情报，在小操场和莉莉安立下赌约。

她以为，只要用践踏莉莉安尊严的方式来惩罚莉莉安，莉莉安就会真的讨厌自己。

但是，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因为莉莉安说，她不讨厌自己。

但是莉莉安的哭泣是真的，莉莉安的排斥是真的，莉莉安曾讨厌自己也是真的。

莉莉安因为自己的训斥不愉快是真的，莉莉安保护自己的心意是真的，莉莉安因为自己那几句话伤心也是真的。

直到现在，艾蕾诺拉也认为，莉莉安不过是因为要安慰自己，才说不在意的。

但是，为什么，你不讨厌我也是真的啊！

你应该讨厌我的！

我希望你讨厌我的！

但是……

失败了……

艾蕾诺拉清楚，在让“莉莉安讨厌我”这个目的上，不止自己嘲讽莉莉安的那几句话没有作用，前面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作用。

它们唯一的作用，就是伤害莉莉安。

但是，如果没能让莉莉安讨厌自己，艾蕾诺拉是绝对不想伤害莉莉安的。

自己在莉莉安心上划出口子，等它愈合以后，又划出一道更深的口子。

即使莉莉安说她不在意。

但那是因为有了之前的伤口，她习惯了吧？

就算莉莉安不在意，艾蕾诺拉也在意！

所以艾蕾诺拉哭了。

为自己的行为。

也为之前那个偷偷哭泣的莉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