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在社会上打拼已久的我来说加班到华灯初上早已是常态,为了能尽快回家,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拐进一条通往出租屋的、平时极少人走的近道小巷。
巷子狭窄幽深,两旁是高大的、沉默的后墙,只有头顶一线狭窄的夜空和远处主干道隐约的车流声,提醒着这里并非与世隔绝。
疲惫感像潮水般淹没着意识,脑子里盘算着冰箱里还有什么能快速填饱肚子的东西,以及家里那两位“小祖宗”今天有没有把厨房炸掉(苏酥热衷于尝试新菜谱,珍珍则热衷于点评并制造混乱)。巷子深处堆积的杂物在昏暗光线下投下扭曲怪诞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垃圾发酵的气息。
就在这心神松懈的刹那,几道黑影如同从墙角的阴影里渗出来一般,无声无息地堵在了巷子前后。
三个痞里痞气的男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在昏暗中闪着贪婪的光。
“哥们儿,这么晚了一个人走夜路,多不安全啊?”为首那个叼着烟卷的壮汉往前一步,劣质烟草味混合着汗臭扑面而来,他刻意活动着手腕,发出骨节的脆响……
“正好,哥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借点钱花花?”
我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清醒,冷汗刷地冒了出来。该死!怎么碰上这种事了!这条巷子平时根本没人!我下意识地后退,后背却重重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退路已被另外两人彻底封死。
狭窄的空间,前后夹击,对方人多势众,手里似乎还晃着金属的冷光——是一把匕首!
“我没钱……”我强作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悄悄伸向口袋里的手机,试图盲按紧急呼叫。
“少他妈废话!”另一个瘦高个眼尖,一步上前狠狠拍掉我的手,手机“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他啐了一口,眼神愈发凶狠。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窒息感袭来。大脑飞速运转着脱身之法,却绝望地发现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就在那壮汉狞笑着伸手要揪我衣领的瞬间——
“喂!你们这些坏蛋!给我住手!”
一个清亮又带着点软糯,却异常坚决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突兀地在巷口响起!
所有人都是一愣,猛地转头望去。
巷口昏黄的路灯光晕下,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她戴着一顶宽大的、帽檐压得很低的鸭舌帽,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巴和几缕垂落的、在灯光下泛着奇异银灰色光泽的长发。她穿着简单的连帽衫和小裙子,身形娇小,看上去就像个误入此地而有热血上头的中二学生。
“哈?哪来的小丫头片子?”叼烟的壮汉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语气充满了轻蔑,“趁哥几个现在心情好,赶紧给我滚一边去!少管闲事!不然的话……”
“就是,连毛都没长齐,学人家英雄救美?”瘦高个也怪笑起来,眼神猥琐地扫视着巷口的少女。
然而,巷口的少女似乎完全没被他们的恐吓吓到。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踏了一步,帽檐依旧压得很低,但声音却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奶凶”:
“我说——住手!你们不许欺负他!”
这声音虽然努力装出凶巴巴的样子,但那点天生的软糯尾音却暴露了本质,非但没有威慑力,反而让那三个歹徒更加肆无忌惮地哄笑起来。
“哎呦?小妹妹,声音挺甜啊?过来让哥哥们好好‘疼疼’你?”叼烟壮汉淫笑着,竟然暂时放开了我,朝着巷口的少女走去。另外两人也嘿嘿笑着,呈包夹之势。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急又怒:“你快跑!别管我!” 这傻姑娘,逞什么能!你打不过他们的啊!
就在壮汉的大手即将碰到少女帽檐的瞬间——
“哼!这是你们自讨苦吃!”
少女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点猫科动物被惹恼时特有的呼噜声的冷哼。只见她双手闪电般地从连帽衫那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不是刀,不是棍棒,也不是防狼喷雾。
而是……两条鱼干?!
两条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干瘪发硬的、约莫手掌长的咸鱼干!在昏暗的光线下,鱼皮呈现出深褐色,散发着淡淡的、属于海产的咸腥气。
这诡异的“武器”让三个歹徒的动作都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从淫笑变成了极度的错愕和荒谬。
“噗……哈哈哈哈!小妹妹,你是饿昏头了吗?拿两根鱼干当武器?”瘦高个笑得前仰后合。
然而,他们的笑声下一秒就戛然而止!
少女握着那两条硬邦邦的咸鱼干,手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灵巧猛地一抖!
“咻!咻!”
破空声尖锐刺耳!
那两条咸鱼干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瞬间化作两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深褐色残影,带着凌厉的劲风,精准无比地抽打在三个歹徒的手腕和膝盖上!
“嗷——!”
“啊!我的手腕!”
“什么东西?!”
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被鱼干抽中的地方,瞬间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那感觉不像是被鱼干抽打,更像是被烧红的铁条狠狠烫了一下,又像是被高压电瞬间击中!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瞬间像被抽掉了骨头,捂着手腕或抱着膝盖,惨叫着踉跄后退,脸上写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
“好痛!好麻!”
“这鱼干……有鬼!”
少女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如同穿花蝴蝶般灵巧地在狭窄的巷子里移动。那两条普通的咸鱼干在她手中,化作了最不可思议的武器,抽、点、刺、扫!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沉闷的破风声和歹徒痛苦的哀嚎。
“啪!” 鱼干精准地抽在叼烟壮汉的腮帮子上,打得他原地转了个圈,烟头都飞了出去。
“噗!” 鱼干尖端狠狠戳在瘦高个的肋下,他顿时像虾米一样弓起了腰,脸色惨白。
“咚!” 鱼干横扫,砸在另一个想从背后偷袭的家伙脚踝上,那人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而且还带着一种野性的韵律感。两条干硬的咸鱼干在她手中舞得密不透风,硬生生将三个手持匕首的成年男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抱头鼠窜,惨叫连连。空气中弥漫着鱼干的咸腥味和歹徒身上的汗臭味、血腥味。
不到一分钟,战斗结束。三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家伙,此刻如同三条被拍晕的咸鱼,瘫在地上痛苦呻吟,手腕、膝盖、脸颊上布满了深红色的、如同被鞭子抽打过的肿胀痕迹,看向巷口少女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
少女这才停下动作,两条鱼干在她手中随意地掂了掂,仿佛只是两件趁手的小玩具。她拍了拍连帽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朝着地上哼哼唧唧的三人,用那依旧“奶凶”却带着胜利者姿态的语气说道:“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现在还不快滚!”
那三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头也不敢回地逃离了这条让他们做噩梦的小巷,连掉在地上的匕首都顾不上了。
危机解除。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狂跳不止,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巷口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少女,这才缓缓转过身,面向我。她似乎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
“你……你没事吧?” 她在我面前站定,微微仰起头,帽檐依旧压得很低,只能看到那几缕漂亮的银灰色长发和光线下小巧精致的下巴轮廓。声音里的“奶凶”消失了,恢复了那种清亮中带着点软糯的质感,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没……没事。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我惊魂未定,连忙站直身体,由衷地道谢,声音还有些发颤。这简直是天降神兵!“要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真的太感谢你了!” 我语无伦次,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少女似乎轻轻笑了一下,笑声像风吹过风铃般清脆。她摆摆手,语气轻松又带着点理所当然:
“不用谢!记着以后好好宠爱我就行啦!”
宠……宠爱?这奇怪的用词让我一愣,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深意——
少女抬起手,轻轻地、带着点俏皮意味地,摘下了那顶宽大的鸭舌帽。
银灰色的长发如同上好的丝绸,瞬间倾泻而下,在昏黄的路灯下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那银灰色的长发上,一对毛茸茸的、尖端带着一点点俏皮黑尖的、银灰色的猫耳,毫无预兆地、精神抖擞地竖立了起来!那对耳朵还随着她的动作,敏感地、可爱地轻轻抖动了一下!
我彻底石化!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大脑彻底宕机!猫……猫耳?!
路灯的光线柔和地勾勒出她的脸庞。那是一张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脸,皮肤白皙细腻,鼻梁小巧挺直。最令人心颤的是那双眼睛——大大的,瞳孔在昏暗中是近乎竖瞳的、剔透的琥珀金色!此刻,那双猫儿般的金瞳正一眨不眨地、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我,里面清晰地映着我呆滞的影子。
她唇角弯起一个甜美又带着点狡黠的弧度,小巧的虎牙若隐若现。她微微歪着头,银灰色的猫耳随着这个动作轻轻颤动,然后,她用那清甜软糯、带着绝对依赖和亲昵的嗓音,清晰地、一字一顿,两眼含情脉脉地唤道:
“你好,我的……主人。”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食灵!又是一个食灵!而且本体是……小鱼干?!刚才那两条抽得歹徒哭爹喊娘的“神器”?!
信息量太大,冲击力太强,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感觉一阵眩晕,几乎要站不稳。眼前这位救了我的、长着猫耳的、银灰色长发的、琥珀金竖瞳的少女,正用看“饲主”般的眼神,甜甜地叫我“主人”……
“你……你是……”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我叫小喵!” 她欢快地报上名字,猫耳愉悦地抖了抖,琥珀金的眼眸弯成了月牙,里面盛满了纯粹的喜悦和找到归宿般的满足,“是主人买回来的那包‘深海秘制小黄鱼干’变的哦!中级食灵小喵,前来报到!” 她甚至还像模像样地行了个不太标准的提裙礼。
她说着,献宝似的把手里那两条立下大功的咸鱼干递到我面前,脸上带着点小得意:“看!这就是我的本体武器!厉害吧?对付坏蛋超好用的!”
我看着那两条散发着咸腥味的、干巴巴的小鱼干,再看看眼前这个巧笑倩兮、猫耳灵动、刚刚上演了一出“咸鱼救主”奇迹的少女小喵。
老婆饼老婆(苏酥),奶茶妹妹(珍珍),现在又来了个小鱼干猫娘……还叫我主人?!
我扶着额头,感觉未来生活的“甜蜜”负担,似乎又加重了亿点点。而巷子深处,那三个歹徒留下的惨叫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提醒着我,这位新来的“中级”食灵,战斗力恐怕一点都不“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