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情况很糟糕。

我不想用人类语再引起师父的疑心，可我贫乏的词汇量不足以在魔界语里找出合适的语句来说明现状。

“只有我们两人，说人类语没事的。”

“……”

我的人类身份已经无可质疑了吗！

心存侥幸的心理果然行不通。不过，多亏我放弃治疗，现在这种程度的事实对我毫无妨害。

仔细想想，师父能跑来山上找我，这说明师父不打算告密嘛。

“好巧啊，师父。”

“嗯。”

总之，我打了招呼。

“……咕噜。在这种地方烧烤是违法的咕噜。”

在指责我之前口水先留下来了是要怎样。

“吃吗？”

“……”

似乎内心中遵纪守法的部分和欲望打起来了。

最后，师父默不作声地坐到我旁边，还是想吃吗。

“来，新烤好的。”

这一次烤的不错，8成熟。如果有调料应该更香，不过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

“……………………我不想吃。”

“沉默也太长了吧？”

师父莫非是传说中的蹭得累？有点被萌到。

“不吃。”师父强调。

“真的不吃？”

“不吃。”

“师父，你平时的伙食很差的吧？”

我亲眼所见师父对类似蝗虫一样的昆虫的场景，印象颇深。

“……不行。我苗渺淼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吃你一点东西。”

要是真的这么坚定先前就别吃我的包子啊。

“没事，被人发现我背锅。”

“好吧，就一串。…………真香。”

萌个球！未免也太现实了吧你！

“……再来一串。”

“好好。您的烤串。”

我把烤串递给师父。

“嗯嗯呃……”

师父含混不清的嘟囔些什么，大概是“忘妄好帅啊”，“忘妄我爱你”之类的。

“……太硬了。”

“能给我点幻想的空间吗师父？”

而且别人为你烤的你还真敢嫌弃啊。

饶是如此，我的竞争精神还是被点燃了。

我打起精神，用毕生所学（虽然没多少）的技艺努力翻转烤串。背后仿佛有怪猎烤肉的BGM配合一般，我的厨师之魂正在熊熊燃烧！

“这串总没差了吧！招待不周！”

我拿起了我的自信之作——真没下药！

吧唧吧唧。

“……嗯，有调味料会更好。”

不知满足的恶鬼，这荒山野岭的哪来调味料！

“师父，这有点……”

“我记得，山上有墨草，碾碎了好像有具有特有的芳香味道，还有苦辣味。”

这……这不是胡椒粉吗！

“我这就去挖！”

墨草，墨草……应该是黑色的吧？

————

“呼……”

师父酒足饭饱，满意的拍拍肚皮。

“忘妄，时间差不多了……早点睡。”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烤了那么多，连带着师父的战利品也一起烤了。

——我却一串都没吃！

“别沮丧啦……我还有几串，不介意的话……”

“……为什么师父还有存货？”

“……我想留着当明天的伙食……”

“fuck。”

“？”

“没什么。”

我拿过仅存的飞贼鼠串，啃食起来。

有了肉类的能量，我的脑子似乎灵光起来。之前出现过的线索联系到一起，引出了疑问。

“师父，”我斟酌词句，小心的说道，“你是魔族吗？”

师父身上几乎见不到魔族的特征。既不嗜血也不好斗，和我一样热爱非人类肉食，而且其他魔族都有的身份证明——“角”，师父也没有。

“忘妄，你发现了……”

师父低垂眼帘，小声说道。

“果然。”

正中靶心。

“……我就是魔族。”

“……啊？”

“你该不会产生了我是人类的错觉吧？”

“………………没有没有。”

“沉默太长了。”

被反击了！原样奉还！岂可修！

“说是魔族……你的角呢？”

“角？”

“就是那个看上去很魔族的恶魔证明啊。”

“嗯，我没有啊，怎么了？”师父不以为意地说。

咦？我还以为是雷区呢，这个平淡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那个……角没了没问题吗？”

游戏里漫画里恶魔失去角都会失去一半的力量或是死亡。难道不是这样吗？

“忘妄……我是魔人。”师父淡淡的说道。

“那个统治两界的大魔头？”

“……”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羞涩，也不怕生。

——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望着她，我想到了可能性。

“魔人，不会和人鱼一个意思吧。”

“人魔杂交，听说过吗？”

“……我大概懂了。”

这话题貌似很沉重欸……

“其诞下的婴儿，被称为魔人。”

“魔族还有这种传统吗？”

这还真像是邪恶的化身会做出的恶行。

“没有哦。哪里都不会有的，这种……”

——丑陋的诅咒。

师父用唇语读出最后的几个字。

不是魔族？

那……

“——是人类，为了窃取恶魔的力量而进行的……人体实验。”

人类，又是人类。

身而为人，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