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西格玛学院的确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在历届自主招生考试之中,如果有人以仅差十分以内满分的优异成绩取得第一名,那么这位“绝世强者”将会很荣幸的得到一次上台讲话的机会——不提前通知的那种。

当然了,这个传统是从西格玛学院的前身撒丁帝国第二海军学院那里传承下来的,而这所学院设立于白令海峡决战之后,一共也不过几十年的历史,被选中上台演讲过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一般的考生都不知道这个传统,更何况初来乍到的杜缘。

“各位好,我是杜缘。”

杜缘站在主席台上,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台下的众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一个小时之前,有人告诉我我将要上台发言。说实话我挺慌的。一方面呢没有事先准备,另一方面吧,我自认在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发言的资格。幸好,到这儿来以后我发现学长们都很热情——就在发言环节开始之前,我就在台下看到了不下三个学长在和学妹搭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台下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刚才听到陈平学长的演讲,我觉得触动很深。人嘛,本身就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与天斗,与地斗,与同类斗,为的就是生存下去。”

“可以说,人类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忤逆命运:没有粮食,就开垦耕地;没有武器,就制造武器;没有皮毛御寒,我们就制造出了衣物。我相信要是哪一天太阳消失了的话,也会有人去搞出一个人造太阳或者用其它的什么方式让人类生存下去。你一个人要是从了命运,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上个星期,我登上了一艘从重樱开往这里的游轮。游轮上有一个指挥官,据说干了快十年了,就三个舰娘:俩驱逐一个轻巡,平均练度不过十五。这在诸位看来已经算是个彻头彻尾的非酋了吧。就是这样一支弱小的队伍,她们遇上了深海的中型主力舰队。”

“这种情况已经是坏到极点了,她们有害怕,有焦虑,但是她们还是毅然选择了接敌。她们一路打带跑,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硬是拖了深海舰队三个小时,最后终于等到了支援。”

“等到几位舰娘回来之后我看到,她们的舰装基本上已经碎成片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但是她们都好好地活下来了。”

“之前陈平学长的经历,我也算是亲眼见证了的人之一。陈平学长真的很不容易,我是在港口遇见他的,据说他一整个暑假都在港口找机会捞船,去过码头干苦力,当过服务员卖过艺,就是为了要和这虚无缥缈的命运拼一拼。”

“说实话,干咱们指挥官这一行的,要是说运气一点也不重要那没人能信,但是这东西又不是每个人都有,再说了,当你被一帮深海包围的时候,你要是没有雪风附体一样的运气照样得翘辫子。”

“那这是不是说咱就得放下武器原地投降了呢?向塞壬投降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反正深海是不吃这一套。”

“七十多年前,塞壬来了,我们好不容易一路磕磕绊绊打出了一个好局面,刚反推到一半,深海又来了,一下子一夜回到解放前。”

“现在我就发现,大多数人身上那种绝不认命的精神已经消失不见了。我们在深海不强不弱的攻势之下一天天的被麻痹,安于现状,不在积极推进海域的攻略,我们干什么呢?”

“分裂、冲突、对立,窝里斗的挺欢,各个大洋那多少万平方公里的海域置之不理,就好像我们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些一样,对于深海一直占据着我们的领海的事实置若罔闻。”

“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啊,利益,打通的航路可以维持,而维持航路的人也可以为一些人带来持续的利益,而将海域全部清空,庞大的舰队就成了发展的累赘,不仅无法再创造价值,还会拖累经济发展。”

“但是真的仅仅只是利益吗?”

“人在失去某样东西的时候,刚开始会十分抗拒,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渐渐地就觉得这样的事情是理所当然了。”

“但是,失去了的东西就是失去了!不论我们如何去选择忽略它,也改变不了我们现在固步自封的事实!”

“上帝关上了你的门,锁上了你的窗,你看不到向前的路了,就心安理得的安于现状,一步又一步地迟滞了发展的脚步。”

“然而,发展与进步是文明的必然,世界就像一条湍急的河流,文明就站在河流的中央逆流而上,不进步,终有一天会走向自我毁灭。现在,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堵墙,我们用锤子锤它,但是锤掉了一层,又出现一层,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而我要说的是,上帝关上了你的门,锁上了你的窗,还给你的房子外面裹上了一层铁皮,想要把我们锁在屋子里——我们偏不!我们要把窗砸开,把门劈开,把铁皮钻开,去TM的命运,去TM的天!命运只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路永远要我们自己去开!我们要让深海知道,要让世界知道,要让宇宙知道——人定胜天!”

杜缘说完之后,台下的人们先是沉默了数秒,随后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其实杜缘觉得自己这些话更适合做战前动员,如果后面再加一句同志们跟我冲的话基本上就可以宣布返攻深海了。

——说人话就是有点跑题的嫌疑,虽然杜缘并没有明确的说主题是什么就是了。

杜缘不知道的是,在不知多久以前,跟这段话相似的演讲还出现过数次,而观察者α就是见证者之一。

观察者α的身影慢慢隐入到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唯有地上的一缕银丝可以证明曾有人在此驻足。

台下,陈平坐在约克城旁边看着杜缘一步步走下主席台。

杜缘的这次演讲,不仅仅是讲着应付的,也不仅仅是有感而发传达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思想,这也是讲给他听的。

这是杜缘在用她的方式来肯定陈平的所作所为,对于如今危机四伏不得已进行战略防御的东煌来说,这个演讲有着别样的意义。可他却没有看到,另一边的约克城在听到这番演讲之后,脸上露出的更加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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