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隐藏在岩壁缝隙的灯,一盏盏依次亮起,一条通往地底的楼梯赫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里面的光线仍旧昏暗,没过一会灯就暗了下来,田博世只得继续用手电筒照亮这里的道路。
这里的墙壁并非想象中的平整,每一块砖石经历了漫长岁月的侵蚀,散发出一种腐败的气息。
那些斑驳的墙砖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暗沉的血迹,能看的出这儿或许经历过一场残酷的屠杀。
每一块阶梯上面散落着人骨的残骸,有些已经四分五裂,彻底破碎。
不仅如此,在这些人类骨骼旁,还混杂着动物和昆虫的骨骸。
申孤注的目光扫过这些奇怪的骸骨,断定他们不是人类,猜测他们估计是黑翼修塔改造人的尸体。
“曾经猎人们攻打了这座基地,地下的骸骨估计是死去的猎人或者黑翼修塔的改造人留下的。”
田博世解释这些骸骨的来历。
经田博世的解释,证实了申孤注的猜想是对的。
两人继续深入,空气中的腐朽、生锈的气味越来越浓,直到他们走进了一处宽敞的牢房。
然而这里早已没有当初被囚禁者的哀嚎声,只有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气氛。
曾经被黑翼修塔关押的人们,此刻都已化作一堆森白的骨骸。
一具具骸骨,以各种扭曲的姿态散落在牢房各处。
他们的死状无一例外都极为凄惨,那些骸骨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啃噬痕迹,代表他们生前是被改造人吃掉的。
空洞的眼眶仿佛凝视着申孤注,述说着他们生前遭受的折磨。
申孤注推测,当血灵猎人攻进基地。
那些疯狂的改造人,在知道自己死路一条后,并没有选择抵抗,同那些血灵猎人同归于尽。
反倒将獠牙和魔爪,伸向了这些手无寸铁、本是为他们准备的实验素材或食物的无辜者。
他们在这里,进行了一场充满虐杀与享乐的可怕“宴会”。
看到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申孤注的心头涌上剧烈的悲痛。
想到黑翼修塔的残党在逃脱后,加入红誓庭后继续作恶,他对这种无人性的行径深表痛觉。
他们沿着地下通道继续前行,空气中的腐臭味道,逐渐被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取代。
田博世站在一扇金属门前,点了下边上的红色按钮,门自动升起,他们踏进了过去黑翼修塔留在这里的实验室。
相比外面弥漫的腐臭味,破败不堪的气氛,这里却出奇地干净整洁,墙壁被擦拭得一尘不染,金属实验台上摆放着精密的仪器,屏幕上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几行看不懂的文字在屏幕中活跃。
申孤注不明白,为什么外面的通道这么脏乱,留下那么多记录着黑翼修塔罪行的残骸。
可这里却还通着电,里头的设施被打扫的一片干净,弥漫着一股比现在二十二世纪的文明还要先进的科技感,外面流逝的时间到这里,仿佛一切都被冻结。
实验室中央,两个身影站在手术台前。
一个是田博世的父亲田立华,身为汽车维修员、武器制造大师、摩托车赛车手教练,身兼多种职业的他。
此时身上披着一件白大褂,正低头调试一台复杂的机械装置。
另外一个,是昨天晚上,申孤注和刘弦从暗夜骑士里带出去的那位没有头发,脑袋光秃秃的博士,他正专注地查阅一叠数据报告。
两人抬起头,看到田博世和申孤注,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
申孤注和田博世,成功从国际刑警血猎部的基地里逃出以后。
他俩也随后悄悄离开了基地,在暗夜骑士成员中,不需要照顾伤者的五宝以及二郎的掩护中,提前赶到这黑翼修塔的旧基地内。
“申孤注,你终于来了。”
田立华放下手中的工具,兴奋地说,“我们等你已经等了很久。”
“你把我带到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看向田博世,声音低沉,不理解她为什么带自己来这。
难道他们只是单纯叫他好好看看,黑翼修塔留在这座基地内犯下的罪证。
“本来我们没有想过,要这么麻烦地将你带到原黑翼修塔的基地里。”田博世慢慢地为申孤注解释,无奈地叹了一声,“无论我老爸还是博士,在他耳边再怎么好话歹说,那个臭光头都不肯同意把你给放出来……”
她话没说完,田立华就接过话头,带了点道歉的意思说:“为了救你出来,我女儿只能化妆成警卫,冒险选择了劫狱,让你变成一个受人通缉的通缉犯。我们知道,这对你而言并不公平。可是今晚,时间可是不会等人的。”
“玄珐带着血之皇冠离开时,提到即将降临我们亚楠的诅咒,今早我查了一番资料,终于明白他从他口中得知的诅咒,到底指的是什么?”博士补充一声。
他打开随身的笔记本电脑,点击一份加密的文档,三张诡异的照片出现在显示屏上。
博士先指向左边的图片,申孤注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感觉san值齐刷刷的往下掉。
进去时,外边那么多骸骨都未能让他害怕,可偏偏这一张照片却让他承受不住。
再说自己已经被红誓庭改造成血灵怪人,居然还会对照片里的怪物感到害怕。
照片里的怪物,根本就不是地球上生物能有的形态,而是一团由无数闪耀的、不断聚合又分离的泥团状球体组成的活物,发出七彩的光芒。
每一个泥团状球体,似乎都长有眼睛和触须,仅仅是注视着它,就让人的理智摇摇欲坠。
“这是外神,‘门之钥’——犹格·索托斯。”
博士介绍着,图片中显示的外神,看得申孤注实在头皮发麻。
屏幕里的鼠标箭头,慢慢移到中间的图片,博士继续介绍。
“第二张,来自不列颠亚楠的亚楠女王。她是血族的最后一位统治者。”
图片里的女人穿着一件破旧但依旧洁白的婚纱长裙,被婚纱遮住的脸,却是早已风干的干尸脸。
虽然看身影像是美女,但接近看却特别害怕。
最使人触目惊心的地方,是她平坦的腹部上有一道巨大而狰狞的伤口,仿佛是被人从她体内被强行掏出某样东西造成的伤口。
裙摆上浸染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至于这第三张……”
他指向最后一张照片,声音变得沉重,好像最后一张才是要重点介绍。
“这是犹格·索托斯,借助亚楠女王的身体,所诞下的‘子嗣’——梅高。”
屏幕上的,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可怕怪胎。
它有着婴儿的轮廓,身体高大无比,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病态的质感。
脸上没有五官,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不断蠕动的、仿佛通往另一个维度的黑洞。
“这张梅高的肖像,是曾经一位来自不列颠亚楠学者画的。如果想看见梅高的样子,那就必须得拥有高的灵视,只是那个学者在画完梅高的肖像后,就疯了,随后在亚楠街头,被那些兽化的血灵杀害了。”博士说。
“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三张图片,他们和今晚降临亚楠市的诅咒有什么关系?”申孤注提出质疑声。
“玄珐的目的,是将血之皇冠为亚楠女王戴上。戴上血之皇冠的女王,通过她发出能召唤外神的呢喃之声。犹格与他的子嗣梅高只要听见她的声音 就会再次重现人间。可只要他们一旦出现在现实世界,会连累我们CH联邦的亚楠受到诅咒的牵连,就如同往日不列颠的亚楠同样的局面。”博士回答。
“就像……不列颠的亚楠一样?”
最后一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申孤注脑海深处的一扇门。
他本人的记忆人格,与前世艾利克的人格记忆融合。
作为发生在不列颠亚楠灾难的亲生经历者,艾利克的记忆在申孤注脑海里,像默片那般重映。
十六世纪,他还是艾利克的时候,被黑死病折磨的不成人形,听说远在亚楠的红誓庭利用血疗治愈了许多被黑死病折磨的患者。
然后,他就慕名来到亚楠,接受血疗过后,他的黑死病虽然痊愈,可是他人却变成了在阳光下行走的半血灵。
作为第一个能在阳光下生活的血灵,他被红誓庭封入木棺内,为了有朝一日能在教皇面前展示红誓庭的研究成果。
可是当时红誓庭的圣职人员将他遗忘,从而导致他陷入了长达数个世纪的长眠。
再度醒来已是二战时期,当时的亚楠聚集了不列颠、德意志、欧洲各国来的难民与逃兵。
数个世纪以来,发生在亚楠的诅咒并没有消失,所有来到亚楠的外乡人,都在诅咒中沦为嗜血的血灵或转换失败的尸灵。
变成血灵的人们,会得一种名为兽化病的怪病,变成可怕的兽化怪人。
那些在亚楠阴暗的下水道里生活的尸灵,却一直在地下徘徊,永远也得不到解脱。
之后,艾利克在地下找到能让他离开亚楠的堕天之刃,才得以离开被诅咒的亚楠。
第三次,当他再次踏上亚楠的土地时,时光已流转至二十一世纪的中期。
城市依旧维持在十九世纪的城市面貌,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依旧矗立,但每一块砖石,每一根栏杆,都爬满了锈迹斑斑的纹路,仿佛整座城市都患上了被锈侵蚀的厄运。
就像接受血疗的人们,从人类到血灵,最后兽化的转变。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血腥和被烧毁的骸骨所混合的怪异气味。
曾经游荡在亚楠街头的兽化病患者,被比以往更可怕、不可名状的怪物取代。
在亚楠的每一个角落里,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他们是这座城市被诅咒彻底腐朽以后,同样从腐朽中染上脓疮的血灵、兽化怪人身上诞生的“新物种”。
或许应该说,亚楠兽化的人们孕育出来的新物种,不如说是曾经被众神统治过的子民,亚楠人民的兽化不过只是为培育这些上古子民制造的“卵巢”。
最终,艾利克因为不敌红誓庭现任大主教格里奥斯·阿斯赫尔,而死在了亚楠。
“我们之所以拜托田博世救出你之后,把你安排到这里来,主要目的是要利用黑翼修塔留在这里的改造设备,对你进行再次改造。”
博士指着身旁被收拾干净的手术台。
原来他们将实验室打扫干净,就是为了在这里对申孤注再次改造,才故意打扫得这么干净。
“我也会在旁边和你一起协助,保证再次改造不会有任何危险?”
田博世在他们交流互相交流的时候,趁机换上了白大褂,从基地里出来时的警卫服装早就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