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是在二十七号考完，然后讲了三天习题，这种安排很讨厌。但比起城里来说，也算提前一个月就放寒假了吧。

漫长的寒假呢，一般来说是不是该欢呼雀跃？

这可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的长假了，就像是兄弟篮球的最后一场，之后该怎么面对韦德和波什呢……

「奶龙……你在想什么？江老师叫到你了……」

从江老师办公室里出来的陈科招呼着我，看来下一位就是我了。

「明明……我数学也有七十分的……都比奶龙高！为什么还要骂我……」

会大书特书吧，老师。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摸鱼的老师到了最后会猛抓一把学生的成绩，也许是上面的任务？可其他班——我是指隔壁理科班——都放假了……

从座位上站起身，尽量以认真的姿势（就是不手插兜）走去办公室，毕竟一般的套路不都是所谓的看态度吗。

刚走进办公室，就想到自己忘了敲门，真是散漫惯了……

「坐我旁边的位置就好，李老师他回城里了，这里随便坐就好」

先不说除了江老师以外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也不说江老师头也没往我这看，只是埋着头一脸疲惫批改已经改过一次的卷子的状态，光是正气凛然正能量百分百和之前慵懒声线判若两人的语调就能让人吃惊了。

我尽量自然地在她身边的座位坐下，以前我们之间那种打趣感觉不是能随口说的样子……还是谨言慎行吧。

「老师好……」

「你是城里人吧，按我当年在城里的印象，那里对成绩都可以用偏执来形容了吧」

「是这样的……也有不怎么在意的人，比如我」

「你不是因为成绩差才不在意的，对吧？」

好强的压迫感……最主要的事成绩这种事会从江老师嘴里说出来……真是吊诡。

「呃——老师，这么说吧，可能有点不符合您一直以来的教育观」

「就是，呃，怎么说呢。我是大小姐的男朋友吧，生计这种事好像不用我操心……」

这样说就好吧，虽然我也不是这么想的，但对付她应该足够了。

听到我的话，不知道她是生气了还是什么，慢慢地把头抬起来，直视着我的眼睛。

「成绩和生计，虽然押韵了，但没有什么关系吧」

这是和我辩经来了？好像踩中了她的雷区，我明明只是想说“不用管我”……

好吧，尽量跟着她的感觉走吧，早点结束话题才是正事。

「啊，嗯……确实没关系呢——这个寒假我会好好学习的，所谓弯道超车嘛，别看我这样，考个本科应该大概也许可能或许不是问题」

老师并没有理会我的豪言壮语，只是把视线收了回去，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前几天，我去做家访，因为大小姐父亲要回来的缘故，所以这种表面工程就要开始了」

还以为只是有钱而已，结果在地位上也是能量这么大吗……我女友的父亲。

「王继善，家访的时候和我说“想好好学习”」

「在家长面前认真的类型吗——啊啊啊，抱歉，不经意就说出来了……」

「遗憾，如果这么简单我也不会改变我自己一直以来的信条」

「他的家庭很美好，父母都是乐观开朗的人，都还很年轻，他也是家里的独生子」

和我差不多……只不过我有个聒噪的姐姐。

「家里种的地收成很好，方法也很科学，收入很不错，也都不是很劳累」

「他的父母从来没有要求过成绩如何，送他来上学也只是为了塑养品格」

「悠哉游哉地和父母一起生活，过着没有烦恼的农家生活，很美好吧。他自己也是一个豁达温柔的人」

「那为什么……」

「因为一无所知啊，对除自己人生之外的东西」

「“偶然间瞥见了地理书上关于风的形成的章节，才发现一直以来习以为常的事我居然连它为什么会发生都不知道”」

「“不只是地理书，翻了翻从开学第一天就发下来的课本，结果是一无所知……”」

「就因为这个……？每个人都会有吧，求知欲与好奇心」

「但，你却没有吧，无论是上课还是作业，你都没有去做吧」

「呃——这个……确实……」

「并不是你所说的什么生物本能消失了吧，只是你连做都不想去做吧，反抗的意愿大于了本身的欲望」

「学习——准确说是读书，什么都不会改变吧，除了你自己」

「那些人生的变化，都是出于已经改变的你自己吧」

我自己……

「可是我作为一个老师，连让你改变自己这种事都做不到」

「我不要求你课下多么努力，至少把这些我负责的内容学了吧，等到全部都了解了，还是不会改变的时候，再骂我这个老师吧」

「我也不想再说大道理了，这只是我的自私」

你的自私……是让我学习啊……

什么都会改变，但也有不变的事情。

什么都不改变，但也有要改变的事。

真是搞不懂……

但要是我连做都不做，又凭什么能认可或者是反驳呢……

……………………………………………………

「奶龙……你到底考多少分啊……被老师骂这么久」

「下学期要好好努力了哦~」

「哥哥真是的……我这次考得还行，寒假我辅导你吧」

「哼哼，跟我一起堕入不学习的深渊中吧，编剧先生」

「寒假，快乐。玩吧，一起」

本来今天作为本学期的最后一天，只有上午的课，到了中午就结束了。结果出了办公室的时候黄昏已经染上了天空。

毕竟是最后一天了，今年的。

我在这，也要进入下一年吗……

「怎么了奶龙？困了？可别破坏了今晚的约定！」

「今晚的约定？哦对，是去看烟花吧」

「才，才不是烟花！是——」

「让编剧先生留个悬念吧」

「害羞，有点」

「好了好了~先去吃饭才是大事吧」

和在校门口一直等着我的同伴们随意地聊着，一步一步地踏着阶梯，向家走去。

「那我下厨吧今天，给你们好好看看城里人的手艺——这么说帅一点吧，但为什么是去我家吃饭？之前的烤肉店和酒楼呢」

「哎呀，奶龙，每次麻烦别人多不好，之后还有春节和元宵节吧，到时候再去吃吧」

「来日方长嘛~」

「我，我也会帮忙做饭的……」

「也是，我」

「我很期待哦，编剧先生的手艺！」

来日方长……还是先想想该做什么吧，自己夸下的海口。

我是说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