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妮卡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陷入了呆滞。

    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大恶魔炽,居然就死了,连同大恶魔一起死掉的,还有那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天才少女修?

    明明这两个人之前还在进行对战,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地被同一个人解决掉了。

    也许修经历一段时间的死亡惩罚后还可以重生,但是炽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炽大人?”潘多拉呆呆的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尸体,眼神从一开始的清明逐渐变得迷茫,最后从那具尸体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潘多拉的脸逐渐变得扭曲,雪白的皮肤变成了紫黑色,脸上浮现出可怕的青筋,眼睛全部都变成了深红色。

    “啊啊啊啊……”潘多拉发出凄厉的嘶吼,失去了理智般朝那个浑身都是火焰的人冲过去。

    在她接触那个火焰人的时候,径直从它的身体穿了过去,潘多拉的攻击扑了个空。

    对方仿佛没有实体般。

    不对,潘多拉看向自己的胸前。

    一个血哭窟窿不知何时出现,这个洞穿她身体的窟窿什么也没有,那里原本应该是心脏的位置。

    潘多拉紫红色的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她倒在地上,伸出手,想要触碰远处已经死掉了的炽。

    他们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二十米,却永远无法勾到了。

    她苦涩地笑了笑,最终闭上了眼睛。

    这一切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维罗妮卡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切就结束了,那个火焰人和潘多拉之间差了好几个数量级的战力。

    火焰人缓缓转身,似乎注意到了坐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维罗妮卡。

    火焰人朝维罗妮卡靠近。

    火焰包裹的脚步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乌黑的脚印。

    维罗妮卡畏惧地往后退缩了一点。

    她可不想被烧死,太疼了。

    但是她已经黔驴技穷了,在火焰人面前只是待宰的羔羊。

    火焰人在维罗妮卡面前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火焰散发的热浪扑打在维罗妮卡的脸上。

    维罗妮卡退到了墙角,已经退无可退了。

    火焰人的火焰突然闪烁了一下,紧接着火焰开始熄灭。

    在熄灭的同时,火焰人慢慢地朝维罗妮卡走来,脚步变得虚浮,仿佛随时有可能倒下来。

    火焰的温度开始变得柔和,给人的感觉渐渐地有些像春日午后的阳光。

    火焰完全退去,那个身影也脱了力,顺势倒在维罗妮卡的怀里。

    维罗妮卡的个子娇小,所以显得像是那个身影跪着把维罗妮卡护在了怀里。

    维罗妮卡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身影,双手抵在对方的胸前,小臂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黑色的发丝轻轻拂过她的脸庞,面前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维罗妮卡怔怔地看着那张脸,恬静柔和,略显稚嫩的脸庞带着一丝不服输的微笑。

    海拉。

    维罗妮卡看清这张脸后,也就没有了反抗,任由对方倒在自己怀里。

    维罗妮卡瘫坐在地上,由于自己的力气不是很大,只能抱住海拉的半边身体。

    海拉枕着维罗妮卡的膝盖睡过去了,维罗妮卡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少女的头发。

    虽然不知道海拉是怎么还活着的,不过她能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

    海拉久违地梦见了母亲。

    那位逆来顺受的母亲,就算那个不配称为父亲的男人对她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她还是死心塌地地挨着那个男人。

    只有多余的一点点爱分给了海拉。

    不过那个男人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母亲,只有母亲主动找过去的时候,对方才会施舍般给予一点点的生活费。

    海拉觉得母亲很傻,这个女人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那个男人。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那个男人带给她的情绪。无论是快乐的,悲伤的,哀愁的,犹疑的……

    海拉替自己的母亲感到深深的悲哀,但她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无可救药了。

    终于在海拉十三岁的生日这天,也就是她们母女俩被莫洛达克家族接走的第二年。

    母亲为海拉准备了一份生日蛋糕,穿着那个男人赠送的一件佣人穿过的礼服,已经浮现皱纹的脸上充满了幸福。

    海拉只是盯着那个可悲的女人。

    “这是你爸爸送给我的礼物,这么多年了,他终于送我礼物了。”母亲嘴里总是那个男人。

    “他不爱你。”海拉冷冷地说,有些小脾气。

    “傻孩子,大人的事你不懂,他只是太忙了。他肯定是爱我的。”母亲责怪海拉。

    “他不爱你。他根本就不在乎你,如果他在乎你,就不会把你安排在这个破败的小屋子里,给你剩菜剩饭,佣人穿过的衣服。他在乎的只是我身上的血液,他要把我们囚禁起来,只是因为我身上有他的血液。”海拉直视着自己的母亲,句句揪心。

    “不,不要说了。”母亲在海拉面前反倒像个孩子,可怜兮兮的乞求。

    “母亲,不要再盲目了,我们逃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开启新的生活。这个地方根本就是监狱。”海拉心软了,诚恳地看着母亲。

    母亲在蜡烛的微光里,憔悴地摇了摇头。

    海拉在那一刻也心如死灰。

    后来的日子里,海拉也逐渐变得麻木,也明白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无法一走了之的。

    除非你拥有能够让所有人闭嘴的力量。

    所以海拉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学习魔法,偷偷溜到城外的河边实验自己的魔法。

    然而事实证明天赋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收到母亲过世的消息的时候,海拉并没有多难过。她只是想,这个可悲的女人终于可以解脱了。

    葬礼由几个心善的佣人主持,参加的家属只有海拉一个。

    牧师简短地叙述了她的一生后匆匆离去,只留下一口廉价的木质棺材。

    母亲躺在棺材中央,身上铺满了佣人们在路边采集的野花,闭着眼睛,面色惨白,胸前摆放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那个男人年轻时的照片,已经破旧泛黄了,连男人的脸都看不清。

    另外一张是海拉小时候的照片,彼时的小海拉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天真烂漫。

    那一刻海拉忽然明白,自己的母亲不是没有想要忘记那个男人,迎接新的生活。可是她为那个男人投入得太多了,多到难以割舍。如果就此离去,她的一生将毫无意义。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海拉也只有成为那个人的女儿,才能拥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才有机会去追求一些更高的什么。

    她只是遇人不淑,又傻得可怜。

    海拉站在那个狭小的房间,心中有什么东西忽然裂开了,从裂口中涌出鲜红的岩浆,岩浆汹涌成流,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

    海拉看着岩浆的洪流肆虐,心中居然充满了快意。

    她看见无数的灵魂在岩浆中哀嚎,嘴角流露出一抹病态的笑容。

    审判这些灵魂吧!

    只要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善意不被辜负,所有的真心都得偿所愿,那就不会有痛苦,就不会有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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