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脚下被血雾托举着，就好像回到了澡堂的水池里一般，
艾薇浑身无力的倒在芙洛西的怀中，眼眶中是不断往外溢出的泪水。
艾薇不断擦着泪，但是这生理性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
艾薇无助的抓住芙洛西的手，想阻止芙洛西。
但是她的手只会被芙洛西抓住，什么都阻止不了。
“芙洛西，你个畜生.....”
“你就应该被千刀万剐，芙洛西，你个杀千刀的，我告诉你，我就不可能服你，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服你。”
“呜呜呜呜呜呜....”
艾薇一边骂，一边哭，但是她骂的越凶，遭到的欺负也越狠。
就像是，达成了某种奇怪的平衡一般。
渐渐地，艾薇骂不动了，她的手无力的垂下，紧闭着眼睛，哭声越来越大。
“芙洛西，你就活该没人爱，像你这样的人，你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爱，你也永远不懂得...”
“不懂得什么是爱。”
艾薇抽噎着小声骂道，声音断断续续，有些含糊。
但是就在此时，艾薇的身子却忽然僵了一下。
芙洛西停止了动作，就这么静静看着艾薇。
艾薇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她的眼中带着些许迷茫。
“怎么了嘛......“
艾薇抽了抽鼻子，眼角的泪水还在顺着脸颊滑落。
但是芙洛西仍然没有下一步动作。
艾薇感觉自己十分的煎熬，这让艾薇的火气都不由得有些上来了。
“芙洛西，你说话啊。”
艾薇略带气愤的掐了掐芙洛西的手臂，但是这往日会遭到芙洛西惩罚的举动，在如今却没有让芙洛西有任何动作。
她的目光平静如水，就这么默默注视着艾薇。
艾薇被芙洛西看的有些毛骨悚然，不知道为什么，艾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用手环住芙洛西的脖颈，在芙洛西的唇上轻轻啄着，就像是啄木鸟一般。
“怎么了嘛，你说话，好吗，别就这样看着我不说话嘛...”
艾薇的声音娇娇软软，听起来格外挠人心弦。
但是往日明明可以更加刺激芙洛西的方法在此时都失去了作用。
芙洛西依旧没有什么动作。
过了几秒，芙洛西似乎才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对艾薇说道：“没事。”
芙洛西简单回应了一下艾薇刚才的亲吻，依旧保持着将艾薇抱在怀里的动作。
二人浸在水中，只有脑袋浮在水面上以供呼气。
但是这却令艾薇十分崩溃。
因为芙洛西，她真的没有动作了！！！！！！
她居然就这么停下来了！！！！！！！！！
艾薇感觉胸口闷闷的，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一直往上窜。
这股无名火不断灼烧着艾薇的理智，让艾薇的理智有点濒临破碎。
她开始在芙洛西的怀里扭动。
但芙洛西却完全不为所动，而是遥望着海的远处。
爱...是什么？
芙洛西在很多人嘴里听过“爱”这个字。
她也曾因为无聊，看过很多描写爱情的话本子。
但她在话本中看见过许多可歌可泣的爱情，也曾在现实中，看见过令他人落泪的亲情友情爱情。
但是芙洛西自己，却从未感受过这些感受。
或者说，她曾经感受过，但后来，她失去了这个能力。
成为血族前的记忆有些久远，久远到芙洛西都快忘记了。
但是她依稀记得，在自己的孩童时期，她的脸上是有笑容的，她有着美满的家庭，也有着喜怒哀乐。
她那时候对她的姐姐，也就是艾米莉亚，也不是如今的这个状态。
似乎一切都是在那场灭门之夜开始破灭的。
芙洛西依稀记得那是一个雨夜，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仇人血刃当场。
她亲眼看见从小照顾自己的女仆凄惨的死去，而那时候的芙洛西却无能为力。
她与艾米莉亚躲在地下的一个通道中，在仆人的护送下，逃离了从小到大未曾离开的家。
芙洛西只记得，那天雨下的很大，大到迷失了她的眼，浸湿了她的脸颊，也浸浸了她的眼。
她被艾米莉亚抱在怀里，在仇人的追杀下，被如今的血族第一长老捡到。
那时候的她们姐妹二人别无选择，为了活下来，她们选择成为了血族。
而成为血族后的芙洛西，为了复仇，已然忘却了一切。
而在芙洛西自我领悟了一项能够快速复活，且实力已然有所成长，有了足矣勉强战胜那个家族最强者的实力后。
便毅然决然打算前去复仇。
但她的姐姐艾米莉亚不同意芙洛西这个莽撞的举动。
虽然血族可以复活，但是复活也并非毫无代价。
低级血族使用这种快速复活的能力，是会磨损心智的。
这种能力，只有亲王以上的强者使用，才能勉强抵消这种心智的磨损，而就凭芙洛西当时的实力，如果短时间快速复活，无疑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也是艾米莉亚阻止芙洛西的主要原因。
而那时候...
自己是怎么选择的呢？
芙洛西在心底问自己。
不过她很快便从记忆中搜寻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那时候的她，和艾米莉亚翻脸了。
她们的关系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彻底恶化的。
艾米莉亚在最后，还是没能拦住芙洛西。
芙洛西还是去复仇了。
她赢了，她杀死了所有人，她成功为自己的家人复仇了。
但她的成功，并非毫无代价。
她低估了那个家族的底蕴，也小瞧了曾经那个家族最强者的实力。
她被对方打死了三次，又被逼着原地自爆复活了四次，才成功用惨痛的代价换掉了那最强之人。
但是杀死最强之人，复仇并没有结束，那些中等实力的家族成员也开始攻击芙洛西。
在这场复仇的最后，芙洛西一共死了十次，差一点就将自己的心智彻底磨灭了。
她似乎也是从那时起，失去了感情。
芙洛西的眼神依旧平静，眼神之中，仿佛有着深不见底的深潭。
她如今回想起这些，内心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波澜。
就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她自己只是旁观者一般。
其实艾薇这个小家伙说的也没错，她的确感受不到“爱”这种东西。
她对那些被她收留的血奴，并不存在什么爱。
只是出于上位者的怜悯。
她对莉亚，也不存在爱。
对莉亚好，不忍心杀死莉亚，只是单纯因为莉亚很像曾经照顾她的那名女仆。
仅此而已。
而她对艾薇。
也没有爱。
她只是单纯觉得艾薇长得很符合她的心意，而艾薇的表现也让芙洛西感觉很有趣。
她喜欢欺负艾薇，因为看见艾薇明明想反抗却又不得不服从的样子，但不论如何对待艾薇，对方却始终不会放弃心中的信念。
也正是这样的品质，才让芙洛西着迷。
芙洛西的眼睛虽然能够看到正常的颜色，能够看到丰富的色彩，能够看到山川河流，看见锦绣美景。
但在她的世界里，却只有黑白二色。
芙洛西看着在自己怀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一直乱蹭，不断用身体摩擦自己的艾薇。
她突然想起了初见艾薇时，对方高举勇者之剑，遥遥指向自己，脸上扬着自信的笑，前来挑战自己。
她仿佛看见了那次在水池中，纵使已经没有一丝力气，还要拼命从自己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的艾薇。
又仿佛看见了，那次在自己被污染失去身体控制能力，纵使命悬一线，纵使全身都是伤，却从未有过放弃，依旧拼命救自己的艾薇。
她想到了那带着血色的吻。
不知道为什么。
芙洛西感觉，她黑白的世界里，似乎多了一点色彩。
是天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