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帝亚斯终于注意到,这些花朵中,混杂着勿河的死亡气息。
原来,勿河不是被X给消化了。在封印拉帝亚斯时,她将勿河浓缩成了一种黑色浆体,用它当作肥料,催化恶之花的生长与成熟。
花种的由来,自然是那些从未萌发过的西斯提亚世界。X积极联络各个世界线的同位体,就是为了将剩余的灾厄之种聚集起来,用勿河下充斥着死亡元素的沃土,培育这种只有在混乱纪元的虚无才能正常生长的花。
在极暗与圣光的滋润下,在拉帝亚斯暗之血脉的哺育下,灾厄之种才能真正开花结果。
而当花海完全盛开,唤醒原初之恶的初步条件已准备齐全,欠缺的,也只剩下一个能替代木子理地位的气运之子。
这世上,有谁比X更能满足这个条件呢?虽然她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是主角,但事实无可否认,她就是理律选中的主角。无论是位格,还是能力,都不是区区世界之子能够比拟的。
只是拉帝亚斯从未想过,X竟然会选择献祭自己来召唤原初之恶。她想这么做单纯是报复社会,X这么做对自己有任何好处吗?那她之前阻止献祭仪式的意义何在?结果有什么差别吗?
“我的行为无法理解,动机稀里糊涂?那就对了,我就是不想让你们搞清楚我真正想要做些什么。当故事的主旋律从作者牵动笔下主角的一举一动,到作者被迫根据主角的疯狂举动不断修改剧情,这个世界,就已经完全是属于我的舞台了。”
X细腻的白发在圣光的装点下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她匀称的身姿又在极暗的烘托下散发着无可违抗的王者气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显露着她由内而外的自信与狂妄。现在的她,有资格嘲弄众神。
“怎么了?你对我有意见?”说着,X就拿小匕首对着自己的胳膊划了一道,晶莹剔透的血液如瀑布般坠落,滋润花海的同时,让血雨中的腐化力量充分沁润自己的内心。
只有让那位感受到诚意了,她也才会认真对待这场名为献祭实为交易的仪式。
“怎么会?我已经彻底失败了。我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经历推动着你做出和我一样的事。我们本该是截然相反的两条道路,一条邪道,一条王道。可我们的终点竟然是同一个,都是复苏原初之恶。这属实有些意外。”
“我和你一样?说的什么鬼话。你复苏原初之恶是想用她的力量来复仇。而我唤醒她,除了好玩以外,我也想不到什么特别的理由。最多,就是她的不可预测性可能会让众神焦头烂额这点,让我暗爽吧。”
就像在烹煮一壶绿茶,X用自己的血液浇灌花海的动作显得如此自然,如此优雅,看不出一点痛苦的神色。
而拉帝亚斯呢,被淋了一头充斥着腐化衰亡力量的血雨之后,直接就晕过去了。
拉帝亚斯也记不清原初之恶是什么时候降临到自己身体中的。她只记得,当花海盛开的时候,一股浓郁到令人反胃的芳香扑鼻而来,她瞬间昏迷过去,还做了一段美好到不真实的梦。
在那个梦里,老师、同辈都还活着,自己也从未犯欺师叛道过,大家伙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原初神界也成了众神与众生的起源地。只是那个梦境里有一种很严重的违和感,她认识的大家伙里出现了几位她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人。
这种异样感让她认清了这是梦境,也是一种她假想出的未来,很快便苏醒了。
“几点了?”
夸吃——夸吃——耳边传来啮齿动物的咀嚼声,让拉帝亚斯吓得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是谁?”
在被染成纯白的精神世界里,一只黑不溜秋、四肢与五官混作一团的小毛球正趴在拉帝亚斯的脑袋上,咀嚼她的头发。
“哎呀!”一口咬穿了大动脉,还没来得及反抗,又被一股肃杀的寒意贯穿了所有的筋脉,拉帝亚斯瞬间化作了一只瘫痪的小血人。
“来人啊,有人要谋杀意识体了!”
虽说拉帝亚斯早已做好了成为恶的宿主的心理准备,可当她真的体验到那种意识被啃食的痛苦时,她后悔当初做出这个不经大脑思考的决策了。
她才是那朵既怕日照还怕雨淋,别人稍微碰一下就会死的温室娇花。身体素质和精神强度与莫比乌斯这种常年在外考察的行动派比不了。
而X呢,仍然浸泡在成缸成桶的腐化之雨中,喝着圣女大人自产的花茶,怡然地欣赏着小魔头折磨大魔神的场面。
“你就让她吸吧。从漫长的虚无中苏醒,饿坏了的她大概还不能产生自我。不管别的,先让她填饱肚子再说。”
“被吸的又不是你!这个恶魔,她在啃食我的本源啊!”拉帝亚斯失态地大叫道,“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个家伙从我的身体上拿下来……”
“啊呜——”
画面一分为二,X也遮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你的意志,比你想象的还要坚强。再多喂一会儿吧,我看到有东西已经从那只毛球里长出来了。”
“行,行吧。”一块尸体在说话。
至于为什么是一块……puruapurua——肉眼可见的,一条条黑色裂隙在拉帝亚斯身体各处生根发芽,蠕动着,咀嚼着,由内向外扩张着,吞噬着她的意志。
不一会儿,四分五裂的拉帝亚斯已经完全消失,一颗散发着危险红芒的宝石轰然坠地。
X走上前去,捡起宝石对着那只四处嗅探的小怪物的鼻孔晃了晃,“这应该是你的东西吧。想要吗?”
对方点了点头,满是腥臭味的哈喇子滴得X满脚都是。
X露出母亲般的温柔笑容,也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天空就把宝石扔了出去。
“想要就自己去捡吧!”
一道红芒划破天际,小怪物也瞬间撕裂成一道曲折的黑色电光,紧追而去。
“呵,小傻子。”X坏笑着,从身后再度掏出血红色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