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蝶侧耳听着风声的变化
建介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冰碴,眯眼望向灰蒙蒙的前方“是…小了些”
他放下车辕
顾不得自己冻僵的手脚,立刻从车上破包袱里翻找
“我们稍作修整再出发…”
接着摸出一个瘪了一半的水囊,小心地凑到阿蝶手边“阿蝶姑娘,还有点水”
阿蝶摸索着接过,小心翼翼地掰开磷音干裂的嘴唇,一点点喂进去。
水顺着嘴角流下,磷音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磷音姑娘…坚持住…”
阿蝶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这一路以来的担惊受怕已经让这个看似坚强的女人精神崩溃了
连夜的赶路奔波让建介也十分的不好受
建介蹲在车边,搓着冻僵的手哈气取暖,目光落在磷音苍白的小脸上
几天前,这位小姐能动手就不多说话的狠辣手段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以至于让建介总能感到一丝压迫感,在日常说话时也是提心吊胆的
但现在…
这副生命垂危的样子却是让建介看清了磷音的样子
那个好像什么事情都有办法的可靠存在,原来只是个十多岁的女孩罢了…
还好一路上没遇到兵匪什么的…
不…
美子…这份无力感…就像那时候一样…
真是不想再这样了啊…
若是我能再强一些…
又行了不知多少里路,一条宽阔的结冰的大河隐约可见
是一座大城!
城内还有几座冒着黑乎乎浓烟的巨大方形建筑,发出低沉的轰鸣
阿蝶侧耳
“那轰鸣声,是铁工厂吗?听说东海道的老爷们喜欢弄这些西洋玩意儿…”
她脸上也露出一丝希望
“有人!有人就有希望!建介先生,快!”
建介精神一振,拉着板车加快了脚步,朝着冰封的大河走去。
城下町比他们想象中更繁华,也更混乱
穿着各色服饰的商人,扛着新式火铳的足轻,操着奇怪口音的水手挤满了街道。
木结构的房屋间,夹杂着几栋用红砖砌成有着巨大烟囱的奇怪建筑,里面传出隆隆的机器轰鸣。
建介拉着板车在人群中艰难穿行,阿蝶紧紧护着磷音,警惕着四周的喧嚣。
他们的怪异组合很快引来了巡逻足轻的注意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车里是什么?”
为首的足轻组头厉声喝道,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目光警惕地扫过板车上裹得严实的磷音,尤其是她散落出的几缕刺眼的白发上
建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强迫自己镇定,深吸一口气,学着记忆中见过的武士家仆的样子,努力挺直了因拉车而佝偻的背,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建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强迫自己镇定,深吸一口气,学着记忆中见过的武士家仆的样子,努力挺直了因拉车而佝偻的背,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这位大人,我们是西国…”
哪来着?
建介大脑飞速转动,思考的前几日磷音报出的名号
“绀琉…千羽家的人”
“车上是我家少主,千羽磷音大人,途中造了妖怪,不幸负伤,这位是阿蝶姑娘,随行照顾小姐。恳请大人行个方便。”
“千羽家?”
那组头眉头微皱,似乎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号。
绀琉国有这个千羽家的吗?绀琉?一个偏远西国,与东海道的今川家素无深交来这干嘛?再说了,谁家大人行头这么寒碜呢?这人的话有几分可信?
“哼”
组头旁边一个年轻足轻嗤笑一声,抢在组头前开口
“千羽家的家臣?就你这副穷酸样子?谁家家臣眼里有你这种躲闪畏缩的穷酸气?我看你连个像样的侍从都不配!”
他毫不客气地指着建介
“这车上怕不是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把那裹得严严实实的玩意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