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嘴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脸颊也变得滚烫异常。
她本就不是什么懂感情的人，前几次的意外都是靠毒发作，凭着身体自己行动。
脑袋中什么都没有。
可真要让她亲口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她很害怕。
怕太唐突，吓到林沐雨。
怕说出来之后，两人的关系又要回到最初那般疏离，甚至连现在这样亲近的师姐师妹都做不成。
毕竟，师妹现在对自己如此亲近估计是有她的精血的功劳吧？
她的特殊精血能冲淡苦痛，甚至能逐渐使人忘记一些痛苦的事。
没准，现在的林沐雨已经淡忘了前面的事了。
如果自己提出来……
她也摸不准师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是只当她是师姐，还是有别的想法？
更不知道师妹对于女子之间的感情是怎么看的。
想来前几次自己靠近时，师妹都挺抗拒的，应该是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女人之前的情爱吧……
“没事……”
说出这话之后，苏挽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失落，声音也低了下去。
“啊？”
林沐雨一头雾水，看着苏挽晴突然低落下去的样子，不解地追问道。
“怎么了师姐？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苏挽晴沉默无言，并没有回答。
见苏挽晴这样，林沐雨仰着小脸，语气里满是笃定。
“师姐，你就跟我说说嘛，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过分的事……
苏挽晴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心底那点念头翻涌上来，这件事……
应该过分得不行……
“没事的师妹，这点小事，师姐自己能解决。”
苏挽晴强撑着提起精神，脸上挤出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落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勉强。
可她这副模样，反倒让林沐雨心里的疑团更重了。
难道……真的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过分事？
林沐雨准备细细思忖，但脑袋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根细针猛地扎进去，非要把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戳破不可。
她一阵恍惚，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被自己淡忘？
可转念又想，既然能被轻易淡忘，大抵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吧。
但不甘心的她再次尝试回想，脑袋里的痛楚又涌了上来，林沐雨赶紧打住思绪。
再想下去，脑袋都要炸了，。
“那好吧，师姐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哦～”
她说着，便亲昵地把脑袋往苏挽晴背上一靠，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清浅的栀子香，心里顿时踏实得很，满是安全感。
报仇的事了结之后，林沐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一直过这样安稳平淡的日子。
她本就不是个爱折腾的性子，平淡才是刻在骨子里的偏好。
“到了。”
苏挽晴清冷的声音响起，林沐雨知道，该从飞剑上下来了。
和苏挽晴简单道别后，林沐雨回到了自己朴素的小屋。
“小白这小家伙又没回来？跑哪儿去了？”
她在屋里转了两圈，左看看右瞧瞧，就是没见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嘴角忍不住往下撇了撇，眸子里浮起一丝落寞。
心莲昨天也特意跟她交代过，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最近几天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抱着她睡觉了。
她又成一个人了。
林沐雨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简单是简单，朴素也够朴素，可怎么看，都觉得少了点让人心里暖融融的温馨气。
“正好这次要下山，不如多找些好看的，回来把屋子好好装修一下！”
心里打定主意，她便从珠子里摸出《打狗棒法》和《日月回天术》。
摊在桌上认真修炼起来。
……
与此同时，另一间小屋内。
“我……我甚至说不出口……”
苏挽晴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尖锐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来，她却浑然不觉，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
“苏挽晴，你，真是一个懦弱的人啊。”
“她就在隔壁屋子，去做吧～反正她也反抗不了你～”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里响起，带着几分蛊惑。
“你……你是谁？！”
苏挽晴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惊恐，四处张望，却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我是你啊，是藏在你心底，最真实的那个你。”
那声音慢悠悠的，带着点勾人的魅惑。
可仔细一听，竟和她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她从未有过的阴鸷。
“不……不可能，我怎么会有这种龌龊的想法。”
苏挽晴抱着脑袋蹲下身，浑身都在发抖，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平静淡然。
“呵，你心里藏着什么，自己还不清楚吗？难道你敢说，你从来没这么想过？”
那声音轻嗤一声，像个洞悉一切的神明，三两下就撕开了她拼命维持的体面。
“我……我没有……”
苏挽晴的声音越来越小，细若蚊蝇，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是在骗自己。
“没有？那前几次，你为何做得那般果断利落？”
“那是因为毒！是毒逼我的！”
苏挽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癫狂地辩解。
“哦？第一次是毒，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那声音不紧不慢地追问，字字句句都像刀子。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停下么？第三次你可是在青岚宗～”
无情的质问，彻底戳破了她用了无数次的借口。
苏挽晴被迫停下挣扎，赤裸裸地面对自己心底那些不敢深究的念头。
“我……我……”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平日里清冷如仙的人，此刻竟像个迷路的孩子，狼狈又无助。
“或者说……你早就迷上了那种感觉，甚至在心底偷偷渴望着，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苏挽晴猛地嘶吼出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急忙念起清心咒来。
咒语声起，那道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耳边终于恢复了清净。
“这……难道是心魔？”
苏挽晴喘着气，抬手运转灵气，掌心的伤口在灵光中迅速愈合，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可她看着自己干净的手心，却忍不住苦笑起来。
她如今的修为，距离瓶颈还远得很。
按常理说，只有那些卡在某个境界、怀疑自己道途的前辈，才容易滋生心魔。
可她……竟因为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惹上了心魔……
“唉。”
苏挽晴长长地叹了口气，往榻上一缩，把自己蜷成一团，单薄的肩膀微微耸动，那模样，可怜得让人心头发紧。
夜一点点深了，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映出几分孤寂。
这漫漫长夜，又有谁能真正懂她心里的煎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