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末未来在心中默念，目光却有意无意落在了少女身上。

但是，她记得……

她一个人努力了好多次，但是结果都一样……

每一次纱良都倒在了她面前。

“未来姐姐？”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的过于专注的视线，染山纱良歪了歪脑袋，声音很困惑。

回末未来迅速收回了视线，声音很平静，“没事。”

“是吗？”

说着，染山纱良笑了笑。

笑容很漂亮，是回来未来熟悉的那种孩子气的笑，单纯干净，露出一点洁白的齿和粉嫩的舌，眉眼弯弯，偶尔会羞赧地颤动眼睫。

过分昳丽的容貌，也因着笑，如同被沥了新泉，让人疑心好像凑近，鼻间便会沁满清凉的甜。

但是，回末未来并不喜欢女孩总是这样笑。

因为，女孩曾在某个快要死掉的世界，倒在她的怀里，也是这样单纯稚气的笑着，却又一边咳着血，一边嘶哑着声音说——

“如果真如姐姐所说，姐姐掉落在了时空的陷阱里面，在无数个世界重生……”

“而纱良每一次都是死亡。”

莫名的，回末未来想起了少女的哭。

是那种令人心软的呜咽，细弱又不堪地轻轻抓着人的耳朵，宛若小动物一般。

『那么，姐姐能救救我吗？』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她的纱良。

记忆、哭声，还有血液，淹没在黑暗里，回末未来抬起头，看着现在坐在灯光下，明亮而又温柔的少女目光汹涌而安静，安静而汹涌。

“怦……”

一瞬间，心脏跳着——在回末未来胸腔中激起浮掠而过的惊痛——最初匆促而骤急，旋即变得细密，在血管里簇着绵绵的长久的隐痛。

——『纱良。』

哀哀的，可怜的，回末未来在心里唤着少女的名字。

她的纱良。

她的妹妹。

她的恋人。

——『我会努力。』

——『我会救你。』

即便，这个世界已经支离破碎。

即便，这个世界已经无可救药。

即便，这个世界已经被神遗弃。

尽管已经很累了。

尽管已经很厌烦了。

尽管已经无数次感到失望了。

但是，回末未来……

稍稍提起劲，再努力一下吧？

稍后，回末未来凝着神，又一次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染山纱良。

“纱良。”她说，眼神温柔，目光平静；血液灼烫在脉管，传来了快慰的疼痛。

染山纱良眨着眼仰头，眼睫沾了些暖色的光粒碎屑，映在干净又蓝盈的瞳里。

“未来姐姐？”

“没什么喔。”回末未来笑着，视线在少女的指尖停留，又向上浅浅的掠过少女的下颌，最后停留在了少女微微抿着的唇。

很柔软，唇形丰润，薄粉、像春日里盛开的万年樱，只是有些干涩。

——所以要吻一吻。

回未未来想。

——要让自己透明的水液去染湿纱良的唇瓣。

……

.

“纱良姐姐，点外卖吧！”回未近望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嫌弃，打破了空气的凝滞。

他用力戳着盘子里那块还顽强渗着血水的牛肉，眉头紧锁，大声补充道：“用我的零花钱！现在！立刻！”

“诶……”

回末未来一副受伤的表情。

“怎么这样。”她接着说，整个人哭嘁嘁哭嘁嘁的，满脸无辜，“姐姐好不容易努力做出来的。”

回末近望看了看回末未来，又看了看桌上这堆黑暗料理，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咬牙切齿的说道：“未来姐姐，你、先、吃？给我们示范一下？”

回末未来摇着头，像个拨浪鼓一样的，“不要，不要。”

回末近望看着回末未来，一脸嫌弃的说道：“你还知道不能吃啊！”

话音未落，少年已经飞快地掏出了手机。

“嘤！！”

犯规般的卖了一个萌，回末未来扁了扁嘴，可怜兮兮的趴在桌子上，也用筷子戳了戳那块还顽强渗着血丝的肉肉，小声嘀咕道：“明明是按照教程来的，火候、时间，还有调料什么的，全都和视频一模一样。”

听着回末未来的抱怨，沉默了许久的染山纱良的唇瓣忽然一点点弯曲出漂亮的弧度，露出洁白的齿。

少女的这个笑烂漫、真切，同时也很开心，好像带着阳光。

“盯——”

回末未来却转过身，目光幽怨。

似乎在问女孩为什么笑。

染山纱良顿了顿，没有回答，只是又轻轻笑了起来。

“沙沙……”

晚风吹过，窗帘开了半副，月光还有星星斜斜地镀进客厅，在客厅里晃着浅浅的、柔和的光影。

片刻，风停。

窗外磨蹭着的枝叶渐渐缓和，最终和时间一起停滞。

——回末未来站了起来。

——时间被她按下暂停。

染山纱良依旧坐在座位上，在这和煦、宛若童话一样的夜晚。

少女也依旧笑着，露出小虎牙，嘴唇毫无防备的微启阖着，整个人看起来又乖、又软；纤细的影子在地面上投掷出合乎格调的光影。

还应该说得是，暂停的少女穿着学校制服——

这些细腻又温暖的材质，让少女看起来柔软的不可思议。

回末未来的的心渐渐变得酸涩软涨，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塌陷。

湿答答的。

像被少女剥过的糖果。

甜蜜地、眩晕地融化。

“纱良……”

回末未来轻声无声地轻唤。

与平常安静、慵懒、稳定的温柔不同，细小的幸福感，雀跃地在神经传递，鼓噪。

绵延不休。

回末未来走到了染山纱良面前，微微弯下腰，探出指尖，去触碰着少女的影。

她小心地用手掬着。

这么轻盈的影。

她怕稍稍用力，就会碰碎了。

下一秒，回末未来直起身，阖上眼眸，浓密的睫毛软软的垂落，遮住了眼底里的复杂情绪。

——她微微弯下腰，吻上了染山纱良的唇。

——虔诚的吻着。

少女微微干涩的唇，也终于被回末未来小心染上了润泽的光晕。

.

半小时后，外卖到了。

回味近望点的是可乐和披萨。

这是一种很好的食物——

方便、宅急送送的也很快。

而且还不用担心做的很差。

毕竟步骤就那几步。

“好吃！”

回末近望嘴里塞得鼓鼓的，活像一个大号仓鼠，含糊不清的说道。

“近望，吃饭要细嚼慢咽，别吃这么快。”回末未来恢复成了一个作为姐姐的威严，出声提醒道。

回末近望猛喝了一口可乐，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后，没好气地瞪着回末未来，刻意拖长了尾音道：“我为什么会吃的这样急，未来姐姐心里没点数吗？”

回末未来眨了眨眼，“诶！！！”

回末近望：“还不是因为姐姐那像生化武器一样的饭菜！”

“哪有。”回末未来小声辩解道。

“呵呵……”回末近望冷笑一声，拿起筷子，戳着桌上的冒着可疑血丝的牛肉，道：“未来姐姐，这肉——还是活着的喔。”

回末未来：“……”

回末未来：“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