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看日出去！”江恬的嗓音带着啤酒未醒的沙哑，却像一把小刀把众人从睡袋里剜出来。
“才四点多……”黄小七闷声抗议，“太阳又不会跑。”
阿白更直接：“喵——”（翻译：不起，谢谢。）
杨程叹了口气，一边给她梳头，一边把冲锋衣拉链拉到顶：“谁出的馊主意，四点起床？”
“我。”江恬笑眯眯，“但投票时全票通过，谢谢配合。”
五分钟后，六个人影排成一列，头灯的光在草叶上打出摇晃的光斑。
黄小七步子最慢，手里抱着江路塞来的保温杯，热气在鼻尖前打转。她困得眼睛睁不开，却还是下意识去数台阶。
“一、二、三……”
“醒醒，别数了。”江路回头牵住她手腕，“再数就滚下去了。”
前半段山路平缓，露水把石板浸得发亮。洛兰走在最前，嘴里哼着走调的歌；江恬和杨程负责押尾，一人举着手电，一人拎着保温壶，像两只尽责的牧羊犬。
阿白起初还没精神，蹦了两下就恢复了小动物的活力，被杨程提溜着后衣领：“省点体力，一会儿要背你，我不干。”
黄小七的困意随着坡度增加逐渐被酸痛取代。她喘着气，盯着前面江路的脚跟，一步一步往上挪。
“要不要背？”江路侧头问。
“不要，”她小声咕哝，“我可以。”
天边的颜色开始分层。墨蓝被稀释成靛青，又掺了橘红的边。
“快了。”江恬指着前方，“最后一段台阶。”
最后两百米是碎石陡坡。黄小七的膝盖在打颤，阿白已经挂在杨程背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精神。
江路折回来，把背包递到黄小七怀里：“拿好，我拉你。”
黄小七咬紧牙关，借着他的力道一口气冲上去。
山顶平台只有一个羽毛球场地的大小，风大得能把人掀翻。
众人靠着岩石排排坐，像一群刚逃学出来的孩子。
东边的云层被撕开一道口子，光漏出来，像有人在黑布上泼了滚烫的蜂蜜。
阿白第一个跳下杨程的背，揉揉眼睛，声音带着黏糊：“这就是，日出？”
下一秒，橘色猛地炸开，云浪被镶了金边，湖面浮起一层碎银。
黄小七屏住呼吸。
她看过无数动漫里的日出，却第一次发现原来光是有重量的。
它落在眼皮上，落在睫毛上，把昨夜残存的惧意蒸得干干净净。
“好漂亮……”她不自觉攥紧江路的袖口。
江路没回答，只是侧过脸看她，她眼底盛着新生的光，比天边那轮更亮。
江恬拿手机横拍，镜头里六个人被同一束光镀成剪影。她忽然大声喊：“一二三！茄子！江路新一岁快乐！”
“茄子！”六人一起比出全球拍照经典剪刀手。
杨程笑着把易拉罐拉开，汽水“呲”地冲向天空。
洛兰从背包掏出手机：“别动，我也拍一张。”
快门咔嚓。
画面定格：阿白踮着脚去够杨程手里的保温杯；江恬把帽子反戴，笑得见牙不见眼；江路微微低头，肩膀挨着黄小七，两人被同一阵风吹乱了头发；洛兰自己比着小爱心。
太阳完全跃出湖面时，黄小七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冷，“阿……阿嚏！”
江路把冲锋衣脱下来裹到她身上，拉链一直拉到下巴。
“我不冷……”
“嘴比什么都硬。”江路捏了捏她鼻尖，“鼻涕还挂着呢。”
黄小七红着脸掏出纸巾马上擦干净。
阿白在旁边蹦跶：“下山吧下山吧，我要吃热的！”
回程的路比来时轻快。
阿白一路哼着跑调的歌，江恬和洛兰争论刚才那张照片到底谁闭了眼。
黄小七走在江路旁边，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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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的小摊又支起一口大锅，白雾混着米香扑面而来。
六个人挤在一张塑料桌旁，每人面前一碗滚烫的皮蛋瘦肉粥。
黄小七被烫得直吸气，却还是坚持把第一口吹凉，推到江路面前。
“看在你新岁的面子上，咯，你先吃吧。”
江路低头喝了一口，抬眼：“味道不错。”
“那当然，”黄小七骄傲的扬起了头，“你不看是谁做的。”
“那我刚才味觉出问题了，其实一点也不好吃。”
“你……”黄小七气鼓鼓的端上自己的碗，不理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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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收拾好了营地的垃圾，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江路开着车，黄小七坐在副驾驶上头靠着窗，睡得安稳。
阿白蜷在杨程怀里，洛兰和江恬头碰头刷手机。
车窗外，太阳完全升起，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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