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帝国南部的卡恩城即使是冬天依然有着猛烈的阳光,冬日对于这里来说或许有些遥远了。

无所事事的混混一如既往的蹲在路边巷口挑选着偷窃的对象,这种行为会持续到某天他们因偷了不该偷的东西而死,或是卫队那边需要人头充功时,给自己安个杀人的罪名抓走,或者能这样苟活到寿终正寝?

当他把目标锁定时,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

“你好,莱顿领怎么走知道吗?”

双目无神的大叔扛着一个上半身被血染红,一看就已经没气了的少年从他的身后突然出现,顿时把这个混混吓得惨叫连连:

“啊啊啊,别杀我别杀我!卫兵?卫……唔唔唔……”

“喂喂喂,别惊慌,我不是什么杀人魔,这小子有气呢,你看。”

在混混大喊大叫引来卫兵之前,白夜捂住他的嘴巴,又放下尤撒,让他看见这少年的胸膛还有些许起伏。

“咯,放心了吧?回到刚刚的问题吧,你知道莱顿领怎么走吗?”

混混情绪稳定下来以后,白夜拿出一枚金币,重新问起刚刚的问题。

金币从白夜手中抛出,砸中混混的脑袋,弹了一下又掉在地上,混混一副恶狗护食的模样趴在地上把金币捡起死死攥在手中。

“知道,当然知道!老爷需要隐秘出城的方式吗?这个我也知道!我可以给您带路!”

混混露出谄媚的模样,立马带着白夜钻进小巷,白夜也松了口气,路上他的模样和尤撒的伤势吓到了不少人,甚至引来了卫兵,火车上就因为这种情况浪费不少时间用来脱身,他可不想再被缠上了,于是找上了这个躲在巷口的混混。

那个混混带着白夜从某个巡查不严的缺口中离开这座城市,在外面寻了个认识的车夫租来马车,载着他们前往莱顿领,只是一路上那个混混有点太聒噪了,一边驾车一边没话硬聊地给白夜扯一些风景习俗。

“嘿,老爷我听说莱顿遭了天谴呢,你和少爷去那边是要旅行吗?啧啧啧,那块现在可是病的病,死的死,就是他们的老领主也在三个月前遭了大病,听说没剩几口气嘞。”

那混混倒也没觉得无趣,就这么喋喋不休地讲了一路,他们这一行的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这些老爷们脸上,眼睛里没出现不耐烦,那就是自个讲着也无所谓,要是突然闭嘴,他们说不定还要生气。

黄昏时,马车也到了莱顿,只是越往里走,马儿就越是慌乱,最后甚至直接停在一个荒废的村庄外围,死活都不再往前走一步。

“唉!这畜牲,走啊!哎,老爷您看怎么说?这畜牲也不敢往里走了,小的也没办法了……”

“就送到这儿吧,后面的路我自己走。”

混混话还没说完,白夜就抱着还在昏迷的尤撒从马车上跳下,混混也是如蒙大赦般架马原路返回。

“真是够奇怪的,就像是死了一样……”

白夜刚下车,就把魔力通过大地传导到四面八方,可返回的信息告诉他,这里的地脉被人抽到濒临破碎,还有一股诡异的魔力在缓缓吸取地面上活物的生命力。

不过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个休息的地方,这里的事就交给这个小领主自己思考吧。

进入村庄后,就算早已有准备,白夜心底还是生出一抹悲凉,荒废的枯井,破败的房屋,路边尽是骨骸,散发出去的魔力带回的反馈只有刚刚被抽干生命,身体还有些许余温的男人。

“唉……”

白夜进入那间还算完好的房屋,把尤撒放到床上后,再把那具刚刚失去温度的尸体清理出去,然后守在少年的旁边,等他醒来。

……

正午的阳光透过头上残破的屋顶照在尤撒的脸上,阳光的刺激下,尤撒揉着眼睛撑起身子,转身想下床却因为长时间的昏迷导致腿脚无力差点摔倒,听到动静的白夜丢来水壶和肉干——

“吃饱了带路吧,我不认路,带路的人也不敢进你家。”

尤撒的肚子也适时传来饥饿引起的绞痛,只有盐味的肉干此刻在他眼中宛若珍馐,抓起来就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没嚼两下就吞了下去。

“细嚼慢咽,这儿噎着了可没人给你治,多喝点水,这玩意忒咸。”

感知到尤撒动作的白夜放下手里的活,好意提醒到,可对方没有一点慢下来的意思,整块肉干都被吃进肚子后,尤撒又灌了几口水,终于是有些站起来的力气了,走出屋子也看到白夜究竟在忙些什么——

他在荒村中央挖了个大坑,那些尸骨被他收拢到坑内,怀中也抱着一块削出形状的巨石,在上面刻着什么。

“这么快?正好我也完事了,带路吧,乌瑟尔小少爷。”

白夜手里的巨石被他插到巨坑前方,上面刻着“此村之墓”,地面的大坑也他的魔力催动下,慢慢合拢,将尸骨掩埋。

“走吧,指路。”

白夜拍了拍手,尤撒也后知后觉地向他道谢:“谢谢你,老师,这一路麻烦你了。”

“收了钱自然要把事办圆润了,比我贵的佣兵可没几个。”

尤撒确认了所处位置后,带着白夜朝莱顿城出发,直到深夜才回到城中。

城门口有一名俊俏的金发精灵守着,直到尤撒带着白夜出现,他才放松自己紧绷了一周的神经。

“少爷,您去哪儿了?没遇到什么危险吧?怎么能只留下一张纸条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你身上的血怎么回事?快!我先给你治疗!”

那名精灵着急的把尤撒揽入怀中,关心的话语不断从口中说出,手上也出现绿色的治愈魔法光辉。

“抱歉,不辞而别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沐恩先生,下次我不会这么做了。”

沐恩前前后后给尤撒检查了几遍,确认少年只是挨了些饿以后,才放心下来,这时他也注意到跟着尤撒的颓丧中年男人。

“抱歉,忘了介绍了,这位是[鬼人]白夜先生,是我找来的老师。”

“您好,我是莱顿领的乌瑟尔家管家,沐恩•戈巴塔,您就是已经死去的[鬼人]?”

闻言白夜把自己的身份牌丢给沐恩,说:“冒险家行会的狗牌,你可以拿去检查真伪。”

沐恩看了一眼那枚代表着冒险家身份的身份牌就确定这是真货,他相信[七星剑]的声誉,但无法相信这个眼里毫无锐气,剑心破碎的中年男人。

“作为同僚,欢迎您,白夜先生。”

“嗯,这里酒馆在哪?”

沐恩微微皱起眉头,这个男人的颓丧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但白夜好像没看到他的表情一样,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少爷,您真的觉得没有问题吗?”

“相信白夜老师,也相信我吧,虽然……现在看起来确实比较……”

尤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白夜现在的状态确实让人难以信任,但目前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沐恩也只能信任自己的少爷了,起码现在的[鬼人]失去了剑心,自己还是有赢面的。

“我们先回去洗漱一下吧,少爷。”

……

尤撒洗漱完,回到卧室就看到一身酒气,坐在窗户边上的白夜。

“说说看,你真正的目的。”

白夜看着外面的夜色,向尤撒抛出自己的疑惑。

“我想要拯救这个世界。”

尤撒郑重其事地说出这个中二到没有任何人会信的“谎言”。

“我还没被酒精变成痴呆。”

“我没有欺骗老师的意思,明天我会向你证明。”

“……”

一阵沉默后,白夜悄无声息地离开尤撒的卧室,仿佛从未出现过,就连那股酒气也随着他的离开一并消失。

白夜离开后,紧赶慢赶地折腾了几日,如今终于能够暂时放松下来,潮水般的困意席卷了尤撒,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这么懈怠还让我教你剑术干嘛?”

吃完饭后,尤撒刚出门寻找自己的老师,就被白夜丢来的木剑击倒。

“抱歉,是我太过懒散了,那现在开始训练吗?老师。”

尤撒拾起木剑,在白夜有些震惊的眼神中摆出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架势——

在大众的认知中,[鬼人]最擅长的是用那把银色的刺剑进行迅速而密集的攻击,还有血色的狂暴魔力,但白夜其实相对不怎么会使用刺剑,他真正擅长的是单手剑,而尤撒现在的起手式与他如出一辙。

在接下来的训练中,尤撒的剑技又让白夜吃了一惊,除了身体因素的影响,这少年对自己的这套剑术几乎大成。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剑术?”

白夜凭借力量上的优势一剑把尤撒抽飞,语气里带着急促和些许怒气。

“和您学的,老师。”

尤撒平静地从地上爬起,缓缓讲出自己剑术的来历——

“在八年后和您学的,学了六次,世界第一次毁灭时,我获得了将[未来]投射到[现在]的能力,名为[权柄]的能力。”

“你在酒馆的把戏也是这个?”

“是,不过[赦免]未来的自己对现在的自己的影响,会消耗数倍魔力,比如在我选择投射的未来里我受了伤,而我将这次投影对象中的[我]进行[赦免]就会视影响程度成倍消耗魔力,直到我无法支付这部分魔力,让未来的影响作用到我的身上为止。”

“真是厉害的把戏。”

白夜把木剑丢到一边,从储物魔导具中拿出一对手环,丢给尤撒——

“学这么多次了也不用我教你了,戴上这个,先把你的身体练起来,不然像那群魔法使一样孱弱可没办法承受强化性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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