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星辰之力自她脉门而出，翻涌缠绕在身体四周，肃杀之气与佛前不知何时就断了的烟火倒是有些相衬。
在人间一直有这样一种说法存在——不得正果之佛，若是心怀恶意，便会成去往地狱的恶魔。
晚春的风穿过破败的门，吹得那散乱的木板“吱吱呀呀”，吹得她眉头微微蹙起。
这看似安静平静的少女，其实早就在识海内上演起了一出——名为“回去与不回去”的战斗。
“喂！你为什么还要回去啊！你没听到小牧刚刚对我们说什么嘛？他让我们快走啊！”
“小牧那句话是和我说的，不是我们。”
“是是是，是你是你，小牧是你的，我不和你抢行不行？”
杀千默双手拽着上官荀依，脸上乃至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但纵使这样，她却依旧被少女一点一点往前拖。
该死的，再这样下去，本体这“恋爱脑”肯定又要乱来了，老娘刚刚冒死把身体控制权夺过来，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跑这么远，可不能让她一意孤行了，我要快点说些什么才行。
想着，她开始快速思考起来，先前少女与云牧发生的一幕幕随之脑海中浮现出来，无论是对话还是二者的神情，仿若历历在目。
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涌上心头，微微一愣后，她突然感受到了识海深处，一股熟悉而又温暖的感觉传来。
这是……
她先是一愣，心中便是燃起了名为“愤懑”的怒火，手上的力量更是在短短几息时间内突然加大。
识海空间内，“砰”一声响起，层层涟漪之上，上官荀依被她按倒在地。
“我说了，你不要再回去了好不好？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你……”
“放开我，否则等我恢复正常精神力，我一定会把你挫骨扬灰的，你这偷腥猫。”
“偷腥猫……？哈！？”
突如其来的称呼转变，让杀千默满脑子问号，方才质问的话在一瞬间被她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更愤怒的问话。
“不是你告诉我，我干什么了我就偷腥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先前你用我的身体亲小牧那不是偷腥是什么？”
“不是，那我用的也是你的身体啊！？况且这不是为了带走他才这么做的吗？”
“话是这么说，但在我的视角里，就是你在当着我的面亲他，而且你后面那些举动，你难道敢说自己没对小牧动歪心思吗？”
“歪心思，你在说什么？我……”
看着面前少女的眼睛，她一时间语塞，脑海里更是被先前——“云牧把自己压在身下，她装作弱女子”的那一幕填满了。
她俏脸一红，嘴上更是不自觉嘴硬。
“怎么可能会有，我又对那个家伙没兴趣，软弱无能，骨瘦如柴，除了脸好看一些之外，我怎么可能会……”
语气越来越弱，她已然不敢再看对方。
“呵…你这偷腥猫……”
上官荀依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一个翻身将对方扭倒在地，仅仅几息，便是完成了形势的反转。
也是在同一时间，无数条由星辰之力凝聚的锁链瞬间成型，缠绕在了杀千默的身上，让她再也不能动弹。
少女站起身子，不再多言，转身便是打算离开意识海，却是听见了身后幽幽的声音传来。
“本体……你难道真以为我不想把云牧带回来吗？我早就说过，我与你在本质上是同根同源的，你内心的情绪时刻在影响着我。”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拦住我呢？”少女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回答。
“因为我只是受影响罢了，我并非像你一样已经有些无法保持理性了。我的理性告诉我，你再继续这样做下去，伤害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云牧。”
少女脚下一顿，内心有些动摇。
“那也比小牧死了好。”
“可是你其实很怕小牧恨你不是吗？”
“是，但他恨我是他的事情，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
“可你所做的事情其实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伤害他不是吗？你真打算再一次伤害他吗？难道你们人类的爱，是用伤害来表达的吗？”
“我没有……”
“你怎么没有？”
“我……”
上官荀依彻底停下脚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些年来，她与云牧发生了颇多事情，她也为对方做了不少事情，但细细想来，有不少事情都是她的一意孤行。
尤其是最近这几日所谓的救援。
其实云牧已经说了，他以自身之命换上官秋月之命是为了报恩，他早就不想活了，但她却依旧不依不挠要带对方离开。
她看似好心的行为，实则是她为了满足自己私心，不顾少年感受的做法。
“我可能……真的伤害到了他，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她轻轻呢喃，魂魄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可是我说了，这总比他死了好。”
杀千默注意到少女的变化，她看了眼已经出现裂隙的铁链，心里一沉，打算把刚刚一直没说出来的事情告诉对方，彻底让她放弃乱来的想法。
“本体，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我也不拦你了，但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在听完这件事情之后，你再决定是否要再回去吧。”
“你说吧……”
“你还记得方才吸他血的事情吗？”
“吸血……？”
闻言，上官荀依下意识回答，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捂着脑袋，头痛欲裂。
“没事，你想不起来我可以告诉你当时的情况……”
……
“你是说，我当时闻到小牧的血液之后暴走了？不仅将他的手臂伤得很重，还吸了他的血液，将他体内积累的星辰力吸走了大半？”
“没错，否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凭你那虚弱的身体，怎么可能突然有力量来操纵这些链子把我锁住？”
“可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但是我记得，我清晰地记得，你对他血液的渴望，甚至后面，我为了逃跑强制控制你的身体时，那股饥渴难耐还影响着我。”
杀千默说着，轻轻一动，将破碎的链子扯断，她走到少女身旁，抬手唤出一抹充斥着云牧气息的圆形小球。
“而且，你除了汲取走了他的星辰力，甚至还吸走了这个……”
“这是…什么？怎么给人一种好熟悉的感觉……”
少女轻轻将小球捧起，神色有些动容。
“掌管云牧身体力量的一魄。”
“身体力量一魄？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将小牧的一魄给吸出来了？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没修炼过和魂魄相关的功法，怎么可能……”
“我骗你有什么好的？虽然我也不理解为什么吸个血会发生这种事情，毕竟我的阅历还没有你多，但事实就是这样，你这次对他的伤害很大，虽然是无意所为，但确实是史无前例的大。”
她微微停顿，轻声询问道。
“我们……不，你现在过去，只会做出更疯狂的举动，就算这样，你还打算去吗？”
“我……”
上官荀依垂眸看向手中的那颗血色小球，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正在疯狂跳动的渴望，不再言语。
她运起一抹星辰之力将其包裹，将它送至自己识海最深处的小空间内，沉声道。
“走吧，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