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感觉鼻子有点堵,胸口仿佛塞了一团棉花。

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但我知道我与悟空的关系彻底完了。

即便他现在回过头来跪着向我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他。

这无关他的年龄,而是他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的逆鳞……

我养了他那么久,每次他找我要钱,我多少都会给一点,没想到他竟说出那样的话。

不过这似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性格本来就比较古怪,加之他小时候,我老是揍他,没有正确引导他的人生观、价值观,所以他才会变得如此偏激。

不过无所谓啦……

以后见到他就跟陌生人一样,大不了以后再也也不下山了,眼不见,心不烦。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冰凉的雨水快要将我全身浇透了。

我在巷子的转角处,看见了他爸爸的粉红色初恋酒吧。

从窗户里可以看到,此刻酒吧很冷清,一个人也没有,孙大宝正在擦桌子。

他似乎注意到了雨中的我。

他冲到门边,远远地喊道:“林姑娘,进来避避雨啊!”

“不了,你有伞吗?给我借一把伞吧!”我淡淡地说。

“有……有……”他说,从橱窗里给我拿了一把雨伞。

我撑着伞,转身便准备离开。

“林姑娘,你要去哪里呀?”

“回寺庙里!”

“你回寺庙里干什么呢?这么大的雨,天都快黑了。况且山路泥泞滑腻,说不定会爆发山洪泥石流什么的。”

“可是,不回寺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

“呃……难道镇长不管你吗?”

“你说什么?”我回过头来,认真地问。

“怎么你跟镇长的关系闹僵了?”

“我跟镇长到底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会认为我跟镇长有什么关系呢?”

我非常想敲碎他那愚蠢的脑袋,认真检查一下里面的脑回路。

“这几年来,你一个青春貌美的姑娘住在那荒山野岭里,却没有人敢碰你,而槐花镇又是以治安混乱闻名的小镇,平日里天黑了,家家户户都会把女儿锁在屋子里……但你却一直相安无事,难道不是镇长在暗中保你吗?”

他这样一说,我有点迷糊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镇长的权力威压,我才能平安度过这么多年吗?

难道不是孙猴子在起作用吗?

………………

我现在脑子好乱!

“成年人都知道,镇长不会长期平白无故地保一个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交换,而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没有财没有权,能交换的不就是自己的身体么……若是没有镇长保你,别说别人了,估计连我都下手了。”

他又说道。

“就凭你!”我冷冷地说。

“林姑娘,你就交个底吧,你跟镇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没什么关系,让我来做你的保护伞,至少不会让你曝尸荒野。”

“滚!”我骂道,将他送给我的伞扔在地上,扭头便离开了。

我感觉他似乎在试探我——如果我真的承认自己与镇长没什么关系,他似乎就会对我立即采取行动,我今晚可能就离不开槐花镇了。

那天晚上,我冒雨回到了寺庙里,之后便感冒了。

一连好几天,我都浑身无力。

我让学生们都回家了,那个星期只有欢欢陪在我身边,我感觉好凄凉好落寞……

后来,天放晴了,我也收拾好东西了——没错,我准备离开这里了,离开这间寺庙,离开马鞍山。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我知道的是,我在这里应该呆不下去了,因为我无法改变他们心中那些心照不宣的谣言。

我带走的东西很少,几件我最喜欢的衣服,几本陈旧的破书,以及一袋子干粮。

将它们收拾好后,一个包就装下了。

阳光很好,我依偎在院子里的石条上,仿佛在享受这最后的温存。

后来,我感到有些落寞和无聊了,开始伤心地数我大腿上的腿毛,数一根,叹息一声。

我恍然明白,当时间真的只属于你自己,只由你自己支配时,你才会发现,时间其实流逝得好慢,仿佛整个生命被拉长了。

接着,我下山了,我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时光静谧,我一个人在远离槐花镇的驿道上悠悠荡荡地行走着,不知道下一个落脚点会是何处。

突然,从远处的山谷里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开始很微弱,后来则越来越明显。

我听不出这是啥声音,有点像阵雨,也有点像鸟群扑腾翅膀。

我转过头去,望向山谷,驿道正是从山谷背面蔓延出来的。我看不到山谷的背面,但却能感觉到地皮有些晃动。

忽然,一团黑影从山谷里冒了出来,尘烟四起。在这明媚的阳光下,竟给人天昏地暗的感觉。

那一团绵长的黑影转瞬间便闪到了我眼前,这会儿我才看清,那应该是军队,他们都披着黑色风衣,戴着瓜皮帽,骑着骏马,却看不清有多少人。

我赶紧往路边的草丛里钻,想避开他们,但已来不及了——我半截身子刚钻进草丛里,他们便在我后面停了下来。

世界突然陷入了死寂,我很尴尬地撅在那里,继续往前面钻也不合适,要是直接退出来的话,又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们。

“哇,野生美女!这个姿势好像是在欢迎我们呢!”一个声音在我后面吼道。

我尴尬地转过身去,冷冷地看了看眼前这些人。

领头的是一个戴着鬼头面具的人,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提着一个布满黑刺的圆形锤子。

而他后面,是看不到尽头的队伍。

那队伍整整齐齐的,四人一排,横在驿道上,而队伍的长度则无法估量。

“各位大人,您们这是要去哪里呀?”我提了提裙子,佯装镇定。

“美女,前面有个镇子是吗?”一个留着八字胡须的人盯着我问道——此人身材佝偻,身披黑袍,骑着黑马,并列在那戴鬼头面具的人的左边。

“前面没有镇子,只有一片荒坟!”我严肃地说。

“鬼将军,这美女能否赏给我?我待会儿一定替你好好卖命!”那留着八字胡须的男子突然不接我话了,扭头问那戴鬼头面具的人。

“我先来!”良久,那鬼将军说道,声音低沉而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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