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啪一声脆响,秃顶男人把牌扣倒,大喊一声:“自摸!胡了!”
“哎呀,老程这手气今天也太好了。”
“来来!再来!”
“不了不了,该回家吃饭了。”
老程乐呵呵的把烟掐了,端起茶杯准备要走,惹得同桌三人有些不太乐意。
“你个老程,赢完了就跑啊!”
“啥话,回家晚了,我家那虎姑婆又得凶我了。”
“哈哈~好吧,好吧,改天再战。”
老程哼着小曲走出了麻将馆,而这时徐凯则从一旁的小路里探出身子,面带微笑的对老程说道:“能耽误你一些时间吗?”
看见徐凯这张脸,老程顿时浑身一颤,刚想后退却撞在了陈彪身上。
“有些话要问你。”
陈彪的手往老程的肩上一拍,顿时把他吓的双腿直抖,话都说不利索。
“我……我身上,没……没带多少现金。”
说着,老程连忙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皱巴巴的钱。
“我们不要你的钱。”
听徐凯这么一说,老程更害怕了,想平日里他老实本分,也没结下什么仇家。
徐凯掏出了警察证,递到了老程面前。
得知面前的两人是警察后,老程也是松了口气,坐在长椅上拍拍胸脯。
“原来是警察同志,差点吓死我了。”
听见老程这么说,徐凯无奈的看向陈彪。
“彪啊,我看以后咱俩得戴着头套出门了。”
“那只怕是更会被误会。”
回到正题,徐凯向老程询问了关于木匠老魏的事,而陈彪则掏出本子,准备记录。
“老魏啊,我对他并不是太熟,只是一个麻将桌上的牌友。”
“他最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他啊,因为经常工作雕木头,所以来打牌的时间不多,我跟他认识也是经另一个牌友老宋,那次三缺一,是老宋邀老魏来打的牌,我也就认识了。”
“这个老宋是谁?”
“他叫宋得金,是个老财迷,在隔壁的祥水街开了一间花圈店,有些人因为膈应他是干殡葬行业的,所以就我们几个跟他打牌。”
“今天宋得金来打牌了吗?”
“没有,最近宋得金因为生病,有一阵没打牌了,老魏也是,他不来打牌的时间更长。”
“是这样啊,那感谢您的配合,打扰了。”
“没事,请问他们遇到什么事了吗?”
“这个就不方便向您透露了。”
从老程这里得到宋得金的信息后,二人找到了他所经营的花圈店,但店门紧锁,上面贴了张纸条,写着:因店主生病,休息一星期。
见对方不在,时间也不早了,徐凯和陈彪就在附近找了家面店吃晚饭,因为已经过了饭点,所以就他们一桌。
端上来的面吃了几口,徐凯就非常不满意的摇着头,小声向陈彪表示:“这家店一般般。”
“怎么?”
徐凯将卧在面里的鸡蛋夹起,只见蛋黄已经完全煮熟成型。
“卧鸡蛋的灵魂就在于,它里面的蛋黄必须是流动的,用筷子戳破让蛋黄均匀的裹在面条上,这样才是美味呀。”
听完徐凯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卧鸡蛋的话,陈彪则是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
“多事。”
“什么多事,这卧鸡蛋的灵魂没了呀~”
就在这时,店老板将陈彪刚刚点的酸梅汤端了过来,陈彪拿起喝了一小口,随即脸色发黑,将这杯酸梅汤放到一边。
“这家店确实一般。”
“咋了?”
“他家的酸梅汤,居然是常温的。”
“哦~比卧鸡蛋全熟还过分!”
这时,陈彪看向店外,并对徐凯道:“待会要跑去停车场了。”
“嗯?”
徐凯转身望去,只见刚刚还平静的天空,如今黑云密布,稀稀拉拉的雨点渐渐落下。
今天深夜,一场大雨再度将驺河市笼罩,张欣萌所住的公寓周边下的最大,道路旁的路灯,原本笔直的光束被雨丝反复切割,碎成浮动的银针,窗玻璃被风雨打的啪啪作响。
已经躺在床上的张欣萌,她睡得并不踏实,反而深受梦魇所困,在梦中她仿佛能够听见那天被献祭的孩童们的悲鸣。
张欣萌双手紧攥着床单,她大口地喘着粗气,脖颈好像被一道黑影掐住,对方大叫着,仔细一看竟是满脸是血的许正秀。
“把我的身体还来!还来!!”
一声惊雷从窗外响起,张欣萌大喊一声从床上坐起,此时的她浑身冷汗直流,就像是刚从冰河中游泳,寒意从后背炸开,瞬间爬满了每一寸皮肤。
胸腔里的心脏狂跳不止,呼吸急促,口中仿佛带着铁锈般的腥味,耳边仍回荡着梦里刺耳地尖叫。
喉咙像是被刀划了一样,张欣萌起身来到客厅,倒上一杯白开水一饮而尽。
随后张欣萌又去洗了脸,就在抬起头看向镜子的瞬间,窗外亮起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卫生间,突然,镜中她的身后仿佛站着一个流着血泪的另一个张欣萌。
被吓了一跳的张欣萌连忙向后快速退去,结果脚后跟重重地磕在了洗衣机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半跪在地上。
“不是我的错,欣萌,不是我霸占了你的身体,我也是被胁迫的,我也想好好的做一个有着美满生活的男人,这一切全都是被恶人所逼!”
此时的张欣萌自言自语着,她双臂交叉,手指死死扣住上臂,指甲掐进皮肉,流出了丝丝鲜血。
一想到这辈子可能就要作为张欣萌而活,作为戴笙的棋子所用,以及可能再也见不到的家人,她情绪崩溃,把脸埋在掌心,哭声从指缝溢出,带着血味,带着无法被任何人帮助的无助,她大声的在漆黑的卫生间中哭泣。
我只是,一开始只想当一名警察,为何命运却要如此折磨我呢?张欣萌在心里这样想着,她不知到底错在哪里要被这样对待?
不知过了多久,再度睁眼时已经天亮了,雨停了,窗外传来了鸟啼,张欣萌就在卫生间的地上睡了一晚。
张欣萌扶着洗手池站起,镜中的她面色苍白,脸上还留有泪痕,待会还要去警局,她不想让现在的状态暴露给别人,便对着镜子,硬挤出了一个微笑。
简单洗漱一下,张欣萌穿上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藏青色的长裤,因为实在没有胃口,她便从冰箱里拿了包奶喝。
走出房门,就在这时一个斯斯文文,烫着卷发的年轻男生从楼梯口上来,他手里提着刚买的豆浆和油条,所穿的上衣还沾有一些颜料。
这个男生就住在张欣萌的隔壁,他是一名画家叫曹晨,为人和善,说起话来声音不高,咬字十分清晰不带一点口音,总是面带微笑。
当张欣萌与曹晨擦肩而过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说道:“那个,打扰一下。”
张欣萌有些疑惑的看向曹晨,“嗯?你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的,昨天夜里我在画画时,听见了你的哭声,是有什么事情吗?需要我的帮助吗?”
“你可能听错了,昨天我睡得很好。”
张欣萌应付式的冲曹晨假笑了一下,随即转身快步下楼。
被拒绝后,曹晨打开房门,他家里的家具不多,基本上被各种画板和绘画用具所占,而此时他正在画的,正是夏日驺河边上的景象,水中盛开的莲花,远处的石佛。
紧接着,曹晨左手拿起画笔,右手拿起刚买的油条,边吃边进入了忘我的创作之中。
上班的路上,张欣萌坐在公车靠窗的位置,将额头贴在车玻璃上,神情显得有些昏昏欲睡,而她的这番样子,也被一个心怀歹念的双眼给盯上了。
戴着白色帽子的男人,装作若无其事,上车后便坐在张欣萌身旁的空座上,手法娴熟的只用两指就将她左裤兜中的钱包给夹了出来。
看样子没多少钱,是个穷妞,钱包瘪成啥样了。
就在这个男人这么想时,他低头一瞅,发现他夹出来的并不是钱包,而是张欣萌的警察证。
男人被惊到了,他没想到张欣萌这样子的女生,居然是刑警!
“你要干嘛?”
猛一抬头,男人见张欣萌正冷冷的盯着他,顿时吓得起身想逃。
就好像是要把心中的憋屈发泄出来,张欣萌抓住男人的后衣领向后猛的一拽,同时伸脚踹他的小腿使其失去重心,顺势拧臂,将他的肘关节反折到极限,另一条胳膊勒住犯人下颚。
男人痛的连连大叫,而车上的其他热心群众也纷纷上前,帮张欣萌一起控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