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上回说到哪来着，对了，是离开阵地的曾思成。
通过暗道，曾思成很快找到了曾望天让他去的位置，熟练的让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是被那家伙影响了吗？”
曾思成找不到其他可以解释这件事的原因，他心想：
“那家伙，为什么会把地道熟悉到这个地步？为了逃命吗？”
该说不愧是他吗？
这种时候还在胡思乱想这么多奇怪的事情。
仿佛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不多时找到了……
“这是曾望天的命令！”
曾思成还是不习惯用军衔称呼，他把一封信交给那支对队伍的老大，他看了看，然后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信烧了。
“行动开始，所有人冲锋！！！”
“！！！！”
不知道谁吹响了号角，无数人从各种各样的地方冲出来，建筑，废墟，地下……
曾思成吓了一跳，刚刚还除了废墟空无一物的地方，现在到处都是人，都是他们的士兵，来自全球各地的士兵……
也正如曾望天所料，曾思成成了传令兵。
一个小时，他已经不知道在地道中进进出出多少回，传了多少道信息。
幸运的话，队伍会收到信息……
不幸的话，他到的时候某支部队已经全军覆没……
若不是师父和父亲对自己的地狱性训练，恐怕现在，哪怕自己是个成年人，腿也跑断了吧。
“……”
现在，曾思成接到了一个新活。
他的身边，是断断续续的炮火。
他的面前，是断掉的通讯线。
而他的任务是……
“啊！！！！”
电流从左手到右手，这感觉……一定没有人想体验，但人生总有别无选择的时候。
不知道多久后，曾思成才松开手，他心里数了几个数？
数了几个数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我到底……在干什么？
发动战争的家伙是个混蛋，而我现在是在为了那个混蛋而战吗？”
“哈！！”
曾思成一拳将地道口的障碍物打开，然后进地道，要去传下一道命令了，不知道跑死和当导体哪个更好……
“我到底……在做什么……”
心中一直萦绕着这个疑问，但是每次想要问出口就会冒出什么事情打断他……
“时候到了！弟兄们，跟着我冲！！！”
“我们……胜利了吗……”
“这条消息麻烦赶紧报告给长官，很重要！！”
“……”
…………
第几次了……
只要心里有什么怀疑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
那么就一定会有什么把自己让自己放弃所有的思考，继续自己的行为……
这算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自己觉得错误的事情……
为什么要帮助那种人……
为什么……
“因为你也很清楚吧？”
“！！？”
此时，曾思成的面前，是重伤的曾望天。
谁伤的了他？
如果是单挑的话是那样的。
但是……
回想一下刚刚。
“各部队传来消息，还活着的，还能动的，他们已经全部动员。”
曾思成将最后的消息带来，曾望天满意的笑笑，同时，脸上多出一丝无法遮掩的阴霾。
“……”
曾望天硬绷着脸，让自己脸上的阴霾不是很明显，而也是这丝阴霾，让曾思成意识到，这个人其实很怕死……
尤其是接下来，他的行为马上要印证曾思成的擦测了。
“……”
阵地上，安静的出奇……
几乎所有人都把自己半埋在废墟或土地中，在等待着什么吗？
不久，目标出现了……
那是一队敌国士兵。
“……”
回想着刚刚的命令，这队放过去，我们的任务是……
又过了一会儿，好像差不多了……
“吹号！！”
一时间，号声响起，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敌国士兵一脸懵逼中，大片的我方人马从废墟中，从地里，涌出，交战，乱成一团。
而曾望天领着的部队在更墙面点，都是敌人这支队伍后方，他们的任务是……
有这支队伍在，敌人不敢随便开火，我们要趁着他们没法确定自己人位置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冲锋，争取离敌人的阵地越近越好……
于是，他们开始了……
所有能动员的人都动员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向不知道多远的敌人阵地冲去。
这注定是一场只能胜不能败的行动……
第一个五分，没有炮击……
第一个七分，没有……
八分……
轰！！！
炮弹飞来了。
敌人已经确认了，确认我们现在的位置，炮击不会伤到他们的友军。
而我们，必须冒着炮弹向前。
“！！！！”
又是号声响起……
直到战争结束后我才知道，那是那个吹号员人生中最后一次吹号……
不是因为他退役了，而是……
幸运的是，因为计划好了，所以我们没多久就跑出了敌人火炮的范围。
再接下来，想爆炸的话只有手榴弹了。
以及……
“！！！！”
机关枪。
没错，前面就是敌人的阵地，而阵地的标配，就是数不清的机关枪……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废墟和障碍可以提供掩护了……
我们必须迎着最猛烈的火力，向那片看上去遥不可及的阵地冲去。
才一会儿，就倒下了一片人……
但是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
冲上了阵地，然后又被撵了下来……
果然人数上太劣势了……
现在，还活着的就剩我和他了，敌人也正在向这边来……
“后续部队还要一段时间，看看我们能做什么地步吧？”
说着，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刀，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出刀。
“错了，应该说是，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
虽然不得不和他结成同盟，但是，果然，我还是……
他感觉到了我的敌意，我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敌意……
我认为这应该是没错的……应该……
“你也很清楚了吧？”
“？”
“杀人是错误的，而杀人就是杀人，不管是什么理由，那么一个国家就不应该有军人，而没有军人的国家除了被有军人的国家毁灭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而这，是正确的吗？”
“……”
“绝对的正义在复杂的世界面前不堪一击，跟你的相处，我很不愉快，但是……”
曾望天说着，走出不知多远，他看见了敌人，敌人也看见了他……
我这辈子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敌人，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天际线，而我们这边，只有我和他……
对面不知道喊着些什么，我听不懂英语，仿佛也是因为这个，他们换了种语言。
“投降！”
“……”
我和他一样，我们都听懂了对面喊得是什么……
他没有给出答复，只是缓慢的向前走着。
“希望我和你的相遇不会造成更多的悲剧，有些悲剧有可能是因为我与你相遇而消失的，比如因为遇到了我你没有干出什么蠢事，我知道这很自负，但现在我只能这么希望了，因为……”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张开了手臂，手中的长刀反射着阳光，阳光本应该炙热，但那光芒寒冷刺骨……
“现在，我要去做我这辈子最正确的事情了，因为什么？骄傲，荣耀，忠国？我不知道，可惜的是……”
他压低身体，做出了奔跑的准备动作……
“我没法给自己的回忆一个交代了……啊！！！！”
说完，他一声怒吼，冲了出去，冲向人山人海的敌军……
该说不愧是他吗？
只身一人的他，硬生生的和对方激战多时……
还是在已经有伤的情况下……
换成自己的话，一定做不到……
“……”
这战斗让曾思成看的胆寒……
自己曾经到底挑战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如果一定要对他说什么……
那么一定是……
“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战果出乎意料，但战争毫无悬念……
再强终究只是一个人，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终于，他倒在了众多敌军之中，长刀插在地上，像是他的墓碑。
“呼……呼……”
已经彻底没有力气的他躺在无数敌人的尸体之中，眼中只有自己的长刀还有天空，不久，出现了敌军……
“……”
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他笑了，笑的同时，还流下了一滴眼泪，那有什么含义吗……
“虽然我是为了梦想上的战场，但是现在，为了家国放弃了梦想，对我来说真的值得吗？
我有毛病啊？都做出选择了还想这些……
不后悔，倒是真的……”
一个敌军的军官上前，拿起武器，仿佛要了结他，但是……
“轰！！轰！！！”
几声炮响，然后炮声就没有停过。
仿佛事先调查了，炮弹净往敌人阵地上招呼，因为被曾望天吸引了注意，一时间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注意力刚被大炮吸引，那边，一对我军就发疯似的冲上阵地。
曾思成认识他们，城中的熟人们。
没有人再管地上的曾望天，那些敌军很快和冲上来的士兵们战作一团，乱战中有人搬运曾望天的身体，他还没有死……
接下来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战争结束后，一个军官几乎是跪在曾望天那再也站不起来的身体前，大喊道：
“我军与主力合流！！彻底击溃围城敌军，将军，我们，胜利了！！！”
这一嗓子仿佛用出了他这辈子所有的力气，尽管不知道曾望天还有多少时间，但是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那小子呢？”
他是在叫我。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我走了过来。
“我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还想弄死我的话最好的机会就是现在，放心，他们不会阻止你的。”
“……”
其他士兵咬着牙看着这一幕，而我……
“……”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走了上去，手里拿着的，是我的长刀。
“……”
我举起了长刀，刀尖冲下。
“……”
一个士兵向前一步，是要阻止我吗？
一个长官模样的人拦住了他，摇了摇头。
“……”
我也一咬牙，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然后，刀……猛地向下……
“开什么玩笑！！！”
“！！！”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我将刀插在了一边的地上，整个人扑在了曾望天身上，一边哭一边说：
“开什么玩笑！？你还有一定要做的事情吧！？你还有一定要见的人吧！？还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在等着你吧！？所以！！！给我活着呀！！！就算是为了格雷特修女，活着呀！？”
轮到我几乎是用一辈子的力气去喊了，这恐怕是我人生第一次感情胜过了所谓的“正义感”。
“活着……真好啊……可惜，哈哈哈……遗憾啊……”
“……”
曾思成没有再说话，要说的话他有一堆话可以说，但是在绝对的生死面前，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说起来，你也会做那个梦吗？”
“？”
“不知道从几岁开始，我就一直在做一个梦……
梦里是我不认识的少年，和我不认识的少女……
他们两个在一条全是樱花的道路上错过，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心如刀绞，我不知道为什么……
幸运的是，不同于死在此地的我，他们还是抓住了彼此的手……
这个梦，你做过吗？”
“……”
曾思成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回答了。
“我想把这个梦画下来，能动的那种，把它画下来给所有人看，但是那需要很多钱，我可以自己一个人搞，但是那需要很多时间，而这段时间也需要花钱，人的生命太短暂了，我有多少时间，我不知道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士兵们悲伤中带着惊讶，因为他们确实没想到，那个一向刚强的曾望天会因为这种事情哭泣……
“所以，我参加了这场战争，必有一战是绝对客观的事实，但是我确实是抱着私心加快了国家参战的进程，我知道国家参战是早晚的事，但是我等不了，这么多年的煎熬，我必须给自己一个答案，要么，为国而死，要么活着回去，到时候最坏的情况也是靠着在战场上的功勋让我衣食无忧，那样我就可以用自己余生的所有时间去完成这个梦想，我相信我的国家会给我个交代，但是现在看来，我的结果，是前者，我注定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曾望天哭了，像个孩子，直到这时，所有人确定了，这个男人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坚强，只是，为了梦想，他一直不得不坚强而已，但是直到梦想破碎的现在，大家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脆弱……
“谢谢你们听我说了这么多，以及，抱歉，因为我一个人的私心，把你们带上了战场……”
“就算没有你的私心我们也会上战场的。”
一个士兵打断了他。
“就像你说的，如果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祖国，那么战争从来不会因为你不参加就躲过去，我们没得选，但是我们很幸运，我们的长官是你，你一直在本来绝望的战场上带给我们希望，从来如此。”
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安慰，所有士兵说到：
“无论是战争还是死亡，我们都早已麻木，是你的出现让我们看到了希望的可能，所以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好好睡一觉吧。”
众人说着，人群中，一个人影逐渐走近，是她……
“格雷特……”
“我在。”
“抱歉了，约好的事，我要食言了……”
“没有哦，你说的是‘我尽量’，毕竟，人必须对自己说的话负责，这是你的信条，所以你是不可能在生死难测的情况下许下一生的承诺的，忘了吗？”
“呵……”
这个男人一边哭一边笑，最后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的说到：
“疼糊涂了吧，我把自己的心愿当成说过的话了，真是要命呢……”
格雷特修女来到他的跟前，跪坐在他身边，触摸他的胸口，什么仪式吗？
“自杀者不复得人身，所以，我会好好活着的，直到我必须去往你去往的地方，再见你的那一天……”
“谢谢……再见了，我的爱人们，再见了，我的战友们，再见了，我深爱的祖国……以及，你……”
“……”
不知道该惊讶还是什么，曾思成只觉得悲伤，他是个发动战争的坏人，这个认知从来没有改变过，但是……
错的到底是他，还是战争？没有他，就没有战争吗？
曾思成第一次思考起这些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
恐怕答案很简单吧？
因为……
“再见了，另一个世界的我……”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葬礼。
我第一次见到成分这么复杂的葬礼。
有和尚，有道士，基督徒，穆斯林，霓虹的，还有……
总之很多人。
无论军民，痛哭不止。
有个老人上前抱住他的尸首，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他经历过另一场围城战，那场被围的是敌人的军队……
那场围城战，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被杀了吃肉，而这场围城战，军人就差把自己的肉割下来喂给他们了……
一个哭的同样伤心的红发少女安慰着痛哭的格雷特，她穿着日本巫女服……
别人说战争开始后她就一直穿着军服，她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在曾望天活着的时候穿给他看，毕竟，曾望天从来不隐瞒自己的xp，听说是因为好多人问过他是不是修女控。
不过，这些和曾思成的关系就很微妙了，因为……
“时间到，欢迎回来，我的孩子，感觉怎样？好吧，你看上去感觉很不好。”
回到了出发时候的房间，经历的一切像是一场梦，而现在梦醒来了。
“那个世界的你过得好吗？我很想知道你的经历，当然，请你不要说实话。”
曾思成的父亲曾苗喋喋不休的说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曾思成只是一声叹息，问到：
“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安排这件事情，是什么目的？”
“……”
沉默些许，曾苗笑到：
“怎么说呢，如果我教出了一个面对现实只会逃避，然后用一堆道理来自我满足的废物的话，那我会被自己的哥哥笑一辈子，不过也有些特殊的情况，比如没有一个苏联士兵希望自己的家人知道，自己在阿富汗服役，庆幸吧孩子，你现在还是个孩子。”
“你说话一直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吗？”
“一直。”
“……”
一边无语，曾思成一边走去，然后看到了正在哄曾元睡觉的石田悖。
“！！！！”
石田悖看到了她，高兴的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很高兴的看着他。
“……”
那时的我，很年幼。
“！！！”
曾思成突然抱住了石田悖，他非常用力，仿佛这辈子都不想松开一样，但是石田悖感觉到，他只是……想要安慰。
“……”
石田悖微笑的抚摸着他，这让曾思成安心不少，他流下了眼泪，却没有哭出声，这算是坚强的表现吗？
“……”
曾苗看着，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自己的这个娃娃，距离失去哭泣的能力，还有一段距离要走呢……
之后的日子，曾思成偶尔也会想起，想起那个用命去赌一个可能的曾望天……
想起他没有实现的愿望……
那部他愿意倾尽一生，却无法完成的作品……
“其实我也很能体会那种感觉，那种一定要用一生去完成一步作品的感觉，我也深知不得不放弃的痛苦……”
（接下来都是暗线的后记，有些无聊，遭不住就直接跳过吧。）
后记
本来应该写在整部结束的，但是暗线完结的比较快，那就先说点啥吧。
忘了最初为啥想写这条暗线了，好像就是单纯想虐一下主角。
回想一下，最早的计划好像是，两极管的主角因为这件事可以思考更复杂的问题的，但是我真的不擅长塑造那种“正义”的主角，所以写到一半我自己都在想要不放弃这条线算了。
直到写完才想起来，这是要和对梦田友男说的那句话呼应的来着，赶紧把最后几行加上。
该说不说，这条暗线甚至这整个同人小说我都塞了不少私货呢，但是写到最后的时候，发现这是难得的可以把心里话说出来或者说发泄出来的机会，曾望天的那段独白真的让我好好情感宣泄了下，之后……日子还得过呀。
至于为什么之前我要提到唐吉坷德，主要是读唐吉坷德上卷的时候，塞万提斯总喜欢插一些和主线故事无关的完全就是另一个故事的故事，而且一写就是两三章，对于这种书中书我一般都快速看一遍然后回去读主线，所以那些文章的具体内容我忘了，欧洲人的名字真的太难记了，说回正题，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影响，我坚持了下来，把这篇一直在考虑要不要不写了的暗线写完了，万岁……
总之，谢谢你能看完这篇暗线，日子还是得过，感谢祖国，教育……（哪怕是现在想起小时候信过的一些离谱鸡汤我都想笑），愿你所愿，可以实现。（2025.4.23劉應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