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无法用原初之恶的身份逼迫理律低头认错,那就用效仿原初之恶可以造成的灾难,把理律逼入重启星域的绝境。

她从来没有考虑原初构造体的影响,是因为她清楚,那些本身就代表着大虚无意志的病毒们,绝对会默许她的这次行动。

傲慢了一辈子的理律,也是时候学会谦逊了。

成为特异点中心的木子理,也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灵能波纹以自己的精神体为端点,发往各个西斯提亚世界。

一旦让那些沉眠的灾厄之种接收到拉帝亚斯的信号,一场大规模灾难会将星域边缘瞬间推至虚无般的死境。

拉帝亚斯由心期待着冷漠的理律会在众神沉寂之时挺身而出,为延续星域将时间拨回到那一时刻。

可木子理却认为,拉帝亚斯是在痴人说梦。极端的实用主义者理律会因为一位古神的威胁,就大费周章地把整个星域的时空拨回混乱纪元?或许它会亲眼看着拉帝亚斯将星域边缘摧毁。又或许,它对拉帝亚斯知根知底,也对这一场灾难早有准备。

木子李实在无法想象,经历过混乱纪元、光武纪元、交错纪元、霜降纪元的理律,会因为暖石纪元的一点小故障而自乱阵脚。

相比于众神,理律给诸多文明带来的绝望感宛若不可仰视的天穹与天穹中各自闪耀的星。而在那样一个世界里,最强盛的种族也不过是群星之下微不足道的宇宙尘埃。

拉帝亚斯……大概就是一只想要效仿群星的萤火虫吧。

这种看法不是木子理独自的臆想,而是源自共进会的实验记录,以及经历过多次轮回带来的教训——无论世界被践踏成何种模样,理律都有办法让它重新回归秩序的轨道。

理律带给人的压迫感往往不是那些可以具象化力量,而是一种无形的规律——万事万物都会以理律为中心发展。

木子理猜测,拉帝亚斯的暴动也一定是在理律的计算之中。可能是因为拉帝亚斯的存在太过渺小,它没有亲自出面的必要。

既然如此,他作为整个计划的引子也没必要忧心忡忡。

“看起来你的计划不怎么顺利啊。无论是恶,还是理律,它们都没有理会你。或许你的表现不够突出。要我说,咱们把火烧大点如何?比方说,将蔓延诸多西斯提亚世界的灾难播撒到神界之中,让作壁上观的诸神也尝尝你那藏到发馊的怨念。说不准把至高神都熏昏头了,你就有机会上位,改写历史了呢?”

拉帝亚斯分明知道木子理已经无法从她的风暴囚笼脱困,不过是想通过贫嘴来激怒她。可恢复本性的她,决定不再压抑自己扭曲的感情。

“被腐朽历史淹死的亡魂,你也想进入新世界吗?”她分出一只触须,晃动着气态聚灵石,让它从四面八方剥削木子理的意识,“可你这丑陋、渺小、扭曲、腐烂如蛆虫的模样,真的会有人愿意接纳你吗?

你是众神随意挑选出来的丑角,也是我精心制作的,用于献祭所有摩闻族全族的终极端点。

从始至终,你的人生就在他人的剧本之中。众人争相撕扯你的台本,扭曲你的剧目,为你留下无数英名,又让你落得污泥满身。玩具一生,你很自豪是吗?

如果我是你,我会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只是他人剧本中的主角时,就投入勿河自尽的。不知道你哪来的脸皮苟活这么久。是主角身份给你带来的自信吗?”

闻言,木子理不紧不慢地应答道,“我能活下来,是因为我想活下来,无关他人的意志。我的人生是别人的剧本又怎么了?是剧本影响我吃饭睡觉打豆豆吗?要不是因为这份剧本,我害怕我会和其他摩闻族一样,操劳一生,又默默无闻地死去呢。

我很感谢主角这重身份,它让我站到了更高的舞台上,看到了更壮观的风景。

另外,我想提醒你一句,别因为你创造了以我为主角的剧本,就忘记你自己剧中人的身份了。

你是原初之暗的思念体对吧?那这是不是说明,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原初之暗的一场梦呢?梦中人这个身份比剧中主角不靠谱多了,随时都有可能因为编剧的苏醒而失去存在。

我与你不同,我不会因为剧本被改写而轻易消失,我是拥有实体的人,存在历史的高位生命体。我就算彻底从每一个世界中消失了,也还是会有人记得我。恶名也罢,美名也罢,终归是在星域中留下了我的痕迹。

而你,只是梦中生命体不说,就连这个梦,也不是你所期盼的美梦。而你在意的人们,它们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没有一个人回应你。你连她的替身都算不上。

更令人绝望的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之上,没有人在意一个思念体的存在与否。

当你说出她会成为全星域生命希望的时候,你其实是希望自己能取而代之吧?”

木子理根本就不在乎混乱风暴对他身心的摧残。他就是想通过言语刺激拉帝亚斯的痛点,来满足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报复欲。

与其他需要媒介和逻辑来承载信息的语言不同,在这个一无所有的环境中,螺浮语作为大虚无的语言,是能保证自己任何时候都不会被拉帝亚斯封口的。

就如螺浮语的发明者所说,这门语言诞生的意义就是给所有弱小存在咒骂的万物机会。你强任你强,但在螺浮语面前,你还是保不住自己的家人。

此时此刻,被恶毒的螺浮语拨弄着躁动的情绪,拉帝亚斯的怒气已经到达了一个快要沸腾的程度。

被压抑的愤怒,化作为勿河下汹涌的暗流。被扼制的残暴,化作无情的风暴鞭笞着木子理的神经。

拉帝亚斯以憎恶的本源为染料,维持着木子理将死不死的状态,不断给他的精神体抽丝剥茧,又将那些繁杂的精神之丝胡乱地缝合在一起。

随着逻辑破碎,神经受创,木子理已经无法用螺浮说出任何完整的词句。

以拉帝亚斯长期担任裁决之神的能力,她可以确保木子理用最悲惨的姿态将灭世的信号发送到每一个西斯提亚世界之中。

“新秩序的雏形已经出现,是时候奏响灭灵曲,为虚无中的一切旧秩序送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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