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清脆铜铃声,穿透裂谷湿腐的空气,从远处隐隐传来。这铃声并不悦耳,反而带着一种直透心魂的阴寒和尖锐的恶意。
“这小子偷了我宗圣器!别让他跑了!”
“你们几个动作快些,速战速决,别影响到此次的狩猎。”
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在密林周围响起,听得陆千槎心底是一沉又一沉。
这都叫什么事啊!
来刷个低阶宗门任务弄点贡献点,结果被一柄魔剑追着认主,不仅如此,还被一个实力强横的魔宗当成盗剑的小偷,追着他碾了四五十里地!
身后那催命的铃声时近时远,如同跗骨之蛆,搅得他心神不宁。那些追兵的脚步声看似稀疏,却极具压迫力,每一步落下都带着独特的节奏,隐隐形成合围之势。陆千槎很清楚,这是身法高明的修士在散开围堵,绝非普通的巡逻兵卒。他能感觉到数道如同实质的冰冷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一次次扫过他可能藏身的区域。若非他精神天赋异禀,感知远超同侪,且刻意选择复杂地形、借助无处不在的阴湿苔藓和扭曲石缝掩盖气息、扭曲光线,恐怕早已被精准锁定。
“小子,那群人可是要追上来了,你想活吗?”
一个慵懒的女声直接传入了陆千槎的耳中,带着一丝戏谑,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那柄将他拖入这无妄之灾的魔剑!他此刻很想对着识海怒吼一句:“这群人不都是因为你才来的吗?!”
但他已经没这个精力说这些俏皮话了。精神高度紧张如同拉满的弓弦,所有感官都集中在浓雾深处越来越密集的沙沙脚步声和那如同诅咒般催命的“铃……铃……”声上。他紧贴着冰冷湿滑的石壁,连呼吸都近乎停滞,眼角的余光死死锁住紫灰色雾气中影影绰绰、逐渐逼近的数道黑影轮廓。
“呵,不回话吗?你可想好,着急的人是你而不是我。”魔剑的声音依旧慵懒,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如同毒蛇吐信。“现在你已经被八方合围,四面楚歌,除了我,谁也救不了你。”
“那你倒是快动手啊!”
陆千槎几乎是咬着牙根,从喉咙深处挤出低吼,声音因恐惧和紧绷而嘶哑。他别无选择!魔剑若不动手,他立刻就会被魔教徒抽魂剥皮;魔剑若动手……至少还有一线喘息之机!
“这可是你说的。”
女声瞬间褪去了所有慵懒,只剩下纯粹、漠然的冰冷。
话音未落——
嗡!
一种并非来自耳朵的恐怖嗡鸣在陆千槎体内炸开!仿佛他全身的血液骨髓都在那一瞬间被强行冻结、抽离,又被注入某种极致暴戾的能量!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甚至每一根指尖的神经——瞬间脱离了意志的掌控!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完全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掌心之中,那柄锈迹斑斑、仿佛刚从坟里刨出来的破旧铁剑凭空浮现。
刹那间,陆千槎“看”清了前方十数丈内的一切——七个身着黑红劲装的阴魂弟子,正呈扇面包围过来,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其中三人指间缠绕着几乎透明的惨白色丝线。
但他们的表情,在威压降临的瞬间,凝固、扭曲,变成了骇然到极点的惊恐!
魔剑操控着陆千槎的身体,手腕极细微地一抖,剑锋随之轻轻划过一道玄奥无比的弧度。
这一刻,陆千槎恍惚间仿佛“看”到,一条由凝固的绝望、燃烧的恨意与粘稠如血的魔元组成的虚幻长河,自那锈迹斑斑的铁剑剑尖奔流而出。
“不!!圣器护主……”
那教徒亡魂大冒,目眦欲裂,拼尽全力催动那截断裂铜铃,发出垂死的哀鸣。断裂的铜铃上爆发出刺目的幽绿光芒,一个凝实的、怨毒无比的恶鬼虚影挣扎着浮现,张开巨口欲吞噬冲刷而来的魔元长河!
然而,无用!
嗤——!
如同热刀切入了滚烫的牛油!那凝聚了不知多少怨魂力量的恶鬼虚影,被魔元长河触及的瞬间,就扭曲、尖叫着寸寸瓦解!那半截承载着魔教追踪邪法的铜铃本体,更是如同遇到了天敌,连一丝挣扎都做不到,“叮”的一声微不可查的哀鸣后,彻底碎裂成最细微的粉末,连一丝灵光都未留下!
噗通!
长河余势不止,轻柔却又无可阻挡地冲刷过那名教徒的身体。他甚至没有爆炸或消融,只是所有生机、魂魄都在瞬间被这魔元长河尽数“冲刷”走,只留下一具眼神空洞、皮肤瞬间干瘪成枯木色的空壳,“噗通”一声栽倒在地,随即在残余剑气下化作飞灰!
魔剑似乎意犹未尽,操控着陆千槎的身体,极其随意地挽了个毫无美感的剑花,锈迹铁剑上的血珠被悄然震散。那股恐怖的、仿佛要碾碎天地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
身体控制权回归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巨大空虚感和撕裂般的剧痛猛地攫住了陆千槎!但就在这时——
轰!
一股狂暴、精纯的灵力洪流猛地爆发开来,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入他干涸的经脉!
陆千槎强行稳住剧烈颤抖的身体,重重跌坐在地,赶忙运转《天元决》!
“感觉如何?蝼蚁?”魔剑的女声重新带上那份慵懒,却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满足,如同刚刚享用了一道精致的前菜。“这种只要杀人就可以变强的感觉,很奇妙吧。轻轻松松,就抵得上你这种庸才吭哧瘪肚十几年的苦功呢。”
陆千槎充耳不闻,或者说,他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体内那场惊涛骇浪之中。他能清晰内视到自己化神初期的境界壁垒在这股狂暴洪流的冲击下,如同薄冰般一层层破碎。
化神中期!化神后期!
最后——化神巅峰!一步登天!
然而,狂喜只在陆千槎脸上停留了不到一息。
闭目静心,陆千槎淡淡吐出了一句:“邪门歪道.....”
“呵~”魔剑发出一声极其愉悦、慵懒的笑声,仿佛听到了最动听的赞美,“随你骂吧,蝼蚁。反正……你也快死了。”
魔剑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她甚至放弃了那副慵懒的腔调,带着点看新奇玩物的语气:“三魂紊乱,七魄动摇......啧啧啧,那阴魂铃比我这蚀骨吞魂的魔剑还要狠毒呀。”
陆千槎睁开眼,看着面前那柄锈剑问道:“弯弯绕绕这么久......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呀呀,脾气别这么暴躁嘛,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合适的宿主,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死了呢。”
魔剑的声音带着魔鬼般的诱惑:
“想活下来,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需要一点点妖族王脉的精血。它是唯一能修补你这具破烂身体的关键!”
陆千槎听着这如同天籁般的承诺,心脏却如同被一只冰手攥紧!
妖族向来以实力为尊,凡是敢称王的无不是一方霸主,实力起码在合体境以上。
且不论这荒郊野岭能不能找到妖王。就算找到了......我一个化神巅峰打合体境?闹呢?!
况且这片地界现在到处都是那阴魂宗的弟子,被他们抓到,横死当场都算轻的了。
扒皮抽筋,周身魂魄被炼成那摄人心魄的妖铃,永世不得超生。
魔剑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描淡写:“给你个提示,这森林中央,就有一只妖王盘踞着。至于你要怎么把它那身王脉精血弄到手嘛……”她停顿了一下,满是看好戏的意味,“……那我可就管不了咯。”
“你怎么知道的?”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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